从早上起,姚翰就在院子里盯着下人忙活,折腾了小半天才满意,他便进了府上的正屋。
屋里,池奕正歪在矮榻上打盹,听见有人进来,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姚翰道“池公子,外头花轿已经备下了,公子是先过去等着还是”
“花轿”池奕嘴角一抽,“我不坐这玩意。能不能给我准备一匹马,脖子上套个大红花之类的”
“戴着盖头如何骑马”
“什么还有盖头我拒绝”
“这不好吧”
池奕瞪了他一眼,“丞相大人当初把我当成果盘送进宫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给我盖个盖头”
一句话把姚丞相堵了回去。
池奕本来没想回丞相府,可对外宣布的他的官方身份是丞相的亲戚,毕竟天子娶亲,身份做得好看点才风光。
在贺戎川把他们的婚事公之于众之后,确实收到了不少劝谏。令池奕惊讶的是,人们介意的不是他的出身,也不是他的性别,而是他嫁给皇帝却不肯当皇后,只领了个爵位了事,以及贺戎川为了娶他居然废除了其他所有妃嫔的封号。
一时间,人们都在猜测这又是暴君和丞相之间的某种契约,而无辜的池奕只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吉时已至,迎亲的队伍到了门口。池奕果然见到了脖子上挂大红花、鞍佩都裹了一层红布的马,他正要一甩马鞭冲出去亮相,挥鞭的手却忽然停在半空中。
门外骑在马上的人是贺戎川他怎么亲自来了
就算是民间娶亲,也很少有新郎亲自来的,更何况他池奕打算上前质问一番,未料才去到对方身边,贺戎川就抓住缰绳将他的马拉过去,眼神中尽是爱怜,揽着他的肩低头吻住他。
池奕
周围那么多围观群众啊现在没有主角光环了啊
贺戎川陶醉地舔舐着他的唇,池奕很快明白过来他的用意,既然大家觉得他们的婚姻另有隐情,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毕竟有些东
西是装不出来的。
想至此,池奕干脆往上一跳离开自己的马,又没有直接骑到另一匹马上的本事,于是只扑进了那人怀里。
贺戎川略微讶异,却还是稳稳接住他,低低一笑,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了个“顽皮。”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二人对视一眼,池奕从他常年冷峻的眸光里看到了藏不住的笑意。
被长长的仪仗队簇拥着,他们同乘一匹马回到皇宫。正殿里规规矩矩布置过,他们先在此拜了天地,然后到御花园之后祭拜皇家祖庙。
庙里摆着高高一摞牌位,殿内没有旁人,贺戎川在祖先面前念了一串长长的祝祷,然后上前插香。池奕在一旁听着觉得好笑,“你念的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祖宗们能听懂么”
贺戎川一愣,“也是,那我便再说一次。”
他牵着池奕的手,仰起头认真道“列祖列宗在上,贺戎川今日娶亲,这是我的新婚郎君池奕,从今日起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了。都说皇家阳气最盛,以后你们将护佑我的那一份,也分些给他吧。”
池奕听得心里又酸又甜,要不是在这种地方,他都想过去抱一抱蹭一蹭了。刚要说两句,却见贺戎川正出神地盯着上面某一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盯的是穆皇后的牌位。
本来逢年过节时,皇帝都应该到祖庙祭拜,但贺戎川已经很多年没来了。主要是因为他不想祭拜穆皇后,在直接把牌位扔出去和干脆不来之间选择了后者。直到他和阿里尔相认,把她的牌位也摆了进去,心里那股别扭劲才过去。
池奕估计他又想起什么伤心往事了,便拉着他上前,对着那牌位得意道“你当年那么折腾他,不就是想看他过得不好么不过你失算了,他现在有我,他过得很好。你给他造成的伤害我都能治好你想不想弄死我”
“别胡说,”贺戎川拽了他一把,皱着眉指了指旁边,“以后你我的牌位也要放在那里,你惹了她,仔细她欺负
你。”
池奕噗嗤笑了出来,终于钻进他怀中,“到时候你不是也在么阿川保护我就好了。”
贺戎川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嗯。走了,门口的小太监在偷看我们。”
池奕哦。
天色渐暗,傍晚便是新房内的正婚礼。忙活了一整天,池奕已经有些累了,但见贺戎川兴致颇高,仍认认真真走完每一项流程。
到了合卺礼的步骤,池奕看着侍从将一个葫芦分为两半,拎起酒壶分别倒满,说了些“合为一体,同甘共苦”之类的祝词。
池奕拿过自己的半个葫芦,闻见里面的酒味,忙按住贺戎川的手臂,“这是酒,你别喝了,不然过会儿又要发疯。”
贺戎川把他的爪子扔到一边,仰头一饮而尽,舔着唇角的酒渍,意味深长道“发疯又如何”
池奕仔细想想,之前他喝多了就是抱着自己讲伤心事,好像也没什么,就没管他。他看看放在架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