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一点,他们就只能给谢明瑜收尸了。
正常情况下,身为礼部侍郎的龚兴对户部的人是没有指挥权的,但赵迟暄是出了名的杀神,杀人如麻,暴戾嗜血,惹恼了他,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周围的卫士顾不得那么多,当下脚程快的人去报信,其他人七手八脚去救谢明瑜。
赵迟暄是绝世悍将,下手极狠,谢明瑜的手此时已辨不出原本手的模样,只剩下一滩血肉模糊,绕是卫士们见惯了刑罚,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打哆嗦。
这样的手算是彻底毁了,卫士们不敢妄动,让人喊了户部的医官来处理谢明瑜的伤势。
谢明瑜的手保不住,可命也不好说,万一赵迟暄又想收拾谢明瑜,公堂众人没有一个敢阻拦的。
龚兴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忙向南叙嘘寒问暖,“万幸侯爷来得及时,否则姑娘便被谢明瑜伤了去。姑娘可是被吓到了姑娘莫怕,侯爷来了,再无人敢伤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向南叙使眼色,只盼着南叙看在他忙前忙后为他奔跑的面子上,莫叫他做了赵迟暄的替死鬼。
南叙却不想接他的示意。
方才谢明瑜是的的确确吓到她了的。
尤其是他的手,更是险些攥住她的胳膊,以往她喜欢谢明瑜时,自是期待着与他的肢体接触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她知道陶思瑾坏了谢明瑜的孩子之后,她看见谢明瑜便觉得恶心,就像掉在粪水里的钱,再怎么喜欢,也会因恶心而丢弃。
谢明瑜就是粪水里的东西。
她看着便恶心,又怎会让他碰自己
南叙只当看不见龚兴的求助。
“龚大人这话便说岔了,大姑娘的身份摆在这,本官还会眼睁睁瞧着她被人欺负不成龚大人,不是所有官员都似你那般的。”
另一边的彭飞也从座位上一路小跑来到赵迟暄面前,一边对同僚龚兴极尽阴阳怪气,一边却对赵迟暄却极尽谄媚,“侯爷来得正好,下官正在处理大姑娘的事呢,侯爷不妨高坐旁观,下官必给大姑娘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他是生理性厌恶南叙的骄纵,至今扔对南叙保持着面上的和气,完全是因为南叙的靠山阙阳侯赵迟暄的缘故,如今赵迟暄来了公堂,他可不就要拼命表现么
那可是简在帝心战功赫赫的阙阳侯若能攀上阙阳侯这颗大树,他必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一扫之前靠岳家的憋屈不甘。
“来人,给侯爷看座。”
彭飞斥责卫士,“一个个一点眼色都没有,侯爷来了也不提醒我一声,没得叫侯爷在外面好等。”
“外面的日头这般晒,晒伤了侯爷你们担当得起吗还不快给侯爷看座”
南叙“”
是她高估了大盛官员的风骨。
被这么一打岔,南叙被谢明瑜吓到的情绪都淡了很多。
赵迟暄挑了下眉,不置可否,“是么”
这话模棱两可,龚兴与彭飞同时慌了起来。
“千真万确”
彭飞显然比龚兴更能胜任这种场合,不等龚兴开口,彭飞便抢先说话了,“下官若有虚言,便叫下官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端的是义正言辞脸不红心不跳。
一旁的龚兴哆嗦了一下。
这毒誓,他发不出。
果然他在礼部坐冷板凳都是有原因的。
龚兴默默退了半步。
跟这种人同台做事,他只有被衬托的份儿。
赵迟暄轻嗤一声。
这是明显的看不上,但彭飞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甚至脸色都不曾改半分,卫士们七手八脚搬来椅子,还未走到公堂,他便一路小跑抢了过来,双手抱着吭哧吭哧搬到公堂上,用自己的衣袖在上面擦了又擦,直到上面光洁可照人,他才抬头对赵迟暄道,“侯爷,您坐这儿,这儿。”
南叙嘴角微抽。
什么叫前恭后据川剧变脸,她今日算是见识了。
赵迟暄瞧了眼彭飞盛情邀请的位置,问南叙,“彭大人方才也是这样待你的”
“怎么可能”
看了一场大戏,南叙被吓到谢明瑜的情绪消散大半,她看了看恨不得喊赵迟暄亲爹的彭飞,声音讥讽,“彭大人可是按规矩办事的清官,怎会对我一个民女卑躬屈膝”
“我啊,是没资格享受彭大人的体贴备至。”
这话说得难听,彭飞有些面上有些挂不住。
打心眼里瞧不起女人的人有一种通病,位高权重的男人哪怕灭了他的九族,他心里也是不敢怨恨的,可若是同样显赫尊贵的女人说了一句他的不是,他便是屈辱加身,算计着日后复仇。
彭飞就是这种人。
“大姑娘说这话便是见外了。”
彭飞压着心里的情绪,陪笑说道,“只是大姑娘毕竟是来办案的,我总不能让大姑娘坐着办案吧”
“若是叫旁人知晓了,我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大姑娘,您就委屈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