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您都打不过他,那怎么让许南泱去见他?许教授是无辜的,至少该保证他的安全吧。”我咽下最后一块面包,面色渐渐凝重。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许南泱知道这件事。”于秋淡道,“他提前回办公室,在我计划之外。”
“灵魂分裂产生的怨灵,就怨恨来说更加纯粹。两极分化的产物,没有一丝良善可言。”程哲之摇摇头,收了桌面上的盘子往厨房去,“怨灵的灵力一般取决于怨恨的深度。您封不了人鱼,也在情理之中。”
“有怨灵在医院肆虐,连最强的鬼医生都拿不下他,世界要毁灭了。”我摇摇头,故作惋惜地。
“那啥,别叫我鬼医生。”于秋斜了我一眼,“医院不可能关门,最多把顶楼封死。”
“说得跟封楼有用似的。”
……
许南泱按下收听器,表情凝重。
他承认在那小医生身上安了微型监听器是件不道德的事,然而他想弄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谜团。
可惜,因他是“普通人”,出于保护,知情的那几人都对他三缄其口。他已是不指望从那三人口里套出什么了,才出此下策。
通过偷听他们三人早晨的对话,许南泱大概弄清了这么几件事:首先,近来在医院内部履掀恐怖浪潮的水箱怪物,恐怕跟自己有关。其次,怪物很强,小医生住院就是被它刺穿了腹部,而于秋医生单挑它,只是打了个平手,根本没法解决。
以及,他和宁澈的关系,恐怕远不止他从前想的那般简单。他一定忘了很重要的事,但是这段记忆可能会是极其痛苦的。
最后,于秋说,那怪物是人鱼,而人鱼,想要见自己。
他开始犹豫了:在记忆里,好像一直一帆风顺,轻松地成为讲师,跃升至副教授、教授、副院长。而自己好像从未有过伤心事一般。人生真可能如此顺利?美满到让他自己觉得记忆是不完整的。
许南泱心里明白:人鱼,也就是他的另一半分裂出去的灵魂。保管着自己丢失的记忆。
可是,如果去见人鱼,平静的生活必定因此而打破。有些事,往往不知道比知道更好。
许南泱踌躇了许久,远远地看见宁澈买了热饮回来。连忙收起了凝重的表情,换上自己拿手的平和笑意:“辛苦了。”
“跟我那么客气?”宁澈语气温和体贴,递了一杯热咖啡过去。
“谢谢。正好我困了,可以提提神。”许南泱正要饮下,却被宁澈伸手盖了杯沿。
“既然困的话,就不许喝了。不许强打精神,赶紧好好睡一觉吧。”
闻言,许南泱不禁笑开,心底顿时明朗不少。
不管丢失了怎样不堪的记忆,此时的温存却是真实存在的,眼前的他就是他,真实得不可能骗人。
“宁澈。”
“嗯?”
“你见过人鱼么?”
宁澈稍稍愣了愣,他记得,他曾问过许南泱一样的话。
“见过。就在我身旁,一直一直守护着我,可我那时不明白,甚至赶走了它。”
“你为什么会赶走它呢。”
“傲慢,与偏见。”宁澈眉心微皱,阖了眼眸,“我很后悔。所幸它又回来了,和从前一样心善。”
“你这么确定吗。”
“当然。它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就像你的一样。”
“我明白了。”许南泱嘴唇微张,似舒了口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要做什么?”宁澈不解道。
许南泱淡淡摇了摇头,转身迈开步子。
“没什么。谢谢你。不过我倒是听说,人鱼代表悲恋。”他越走越开,“以后,请好好照顾自己。”
不多时,天上又飘起了雪。
楼顶的水箱仍旧平静,短短一月内,却是已无一人胆敢靠近这里,门口落了把沉重的锁,看着封锁已有了一段时间。
许南泱稍稍犹豫了一瞬,伸手摸了摸那锁,不料竟然啪嗒一声自己开了,生了锈的门吱呀一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在这所光鲜的医院里,为对得起在外的名声,楼是越盖越高,装修得也越来越像样,处处干净整洁,只有少数不见光的地方还存在着旧时代的缩影。
顶楼一片死寂。
“你找我吗?”许南泱望着平静的水面,“听着,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如果你要找的是我,就不许再伤害无关的人。”
水面下似有了动静,一潭死水开始缓缓流动。
“你说笑了。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这声音似乎熟悉得很,许南泱在记忆里搜寻了许久,却没有找出匹配的对象,直至他发现这声线似乎和自己刚落下的话音有些相似。
水面开始有异动,无形的水凝聚成人鱼,当许南泱看清了它的模样后,不禁一声叹息。
“你我是一个人。”人鱼开口道,“所以我不可能伤害你。”
“我想伤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