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怀疑那段他赶我出院的回忆是错误的了，一切都是我的妄想。

喉口干涩得实在厉害，我正要伸手去床头拿水，目光越过程哲之的肩膀，正好看到立在病房门口的习谑。他似乎是来看我，只是看着程哲之在那便没有进来，只远远地在那儿站着，也不知道立了多久。

目光对上的那一刻，我没有再逃避他的目光。他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安静地看着我，眉眼温和。我记得，在我刚被救起、疼得意识恍惚之时，错把他当成程哲之，下意识地就唤了声“帅哥护师”，不知那时他作何感想。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安抚的语气哄我睡觉。

突然间就酸了鼻头，我久久地看着他，唇瓣微启，无声地唤了“学长”两字，他似看懂了我的唇语，顿时就弯了眸子，淡淡笑开了。像极了那时，我刚考上研究生，他站在s大门口，见着我时的笑意。

“怎么了吗？”程哲之似发现了异样，顺手把床头的水杯拿来，我垂眼接过了水杯，再抬眼时，习谑已不在了门口。

“没什么，我喜欢发呆，帅哥护师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子琛，我去水箱看过了，仍然是一无所获，里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它似乎只在特定的时机下出现。”他沉声道，“三胖说是徐本瑞害得你最终掉下去，我却奇怪，他至于要害你的命吗？”

我转念一想，觉得有道理。虽然他一个资历比我年长的医生被我当众驳了面子，确实羞愤至极，但也不至于就为一个处方的事要我的命。人的嫉妒心虽可怕，终归应当存了些理智。何况我跟他根本不在一个科，怎么想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嗯……这事，恐怕真的有蹊跷。”我揉了揉额角，不知怎地才一会儿就犯困，哈欠连连。

程哲之看着我这副模样，喉结一个滚动，眉眼间似有不忍。

“子琛，我们不想了好不好，你都伤成这样，别想这些伤神了。和习谑做手术的事也放一放行么，别逞强。”

“他的交流期起码还有大半个月，足够了。我又不是小姑娘。”我敛了敛眉，想到他是关心我，又赶紧放柔了语气，“唔……帅哥护师，你看我是不是生病了脾气不好？”

“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不盛气凌人也不低声下气，于我而言的话，刚刚好。”

我拉了拉他袖口。

“不管怎样，谢谢你。以及，我大概看到了水底的生物是什么样。”

“你看到了？”他身形一怔。

“也许说出来你不相信，那是条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