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看着这样认真的陈景渊,目光有些沉。
他本以为从阎王那回来的他注定嗜血凶残,他要陈景渊还有他的小女友,这对狗男女死得痛苦又难看。
可每至碰见陈景渊,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狠不下心。后来基本变成了陈景渊单方面地缠着他。他知道,陈景渊是真的后悔了,也真的长大了。可自己呢,就连自己也越来越看不清自己。
一则广播打破了于秋的思绪。
“6号车厢有妇女早产,情况及其危险,列车上若有医生身份的乘客,请速至6号车厢救人!”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陈景渊却拉了拉于秋的手肘。
“秋。你……救救人家?”
“我不是妇产科医生。不想害人。”
“怎么会……你那么厉害,就连以前我生病时,你针灸都懂一整套。”
于秋咬唇:这个陈景渊,哪有那么多过去好提。
“哦。”于秋冷冷答道,“那,我把话说清楚。”
“我,出,了,医,院,就,不,是,医,生。”
“别说列车上死个人了,血流成河都不关我事。”
他永远忘不了那晚,本就拖着病体的他,坚持着医者本该有的仁心,顶着一颗疼得快要炸掉的脑袋站在手术台边忙碌。
看到那样的数据,他也愣了半晌,虽然病人突然死亡这种事也时有,但他不记得他有做出过任何违规操作。
没有给他时间想明白,手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那人手举着砖头,似地狱的煞鬼,他想躲,双腿却疲软得不听使唤,只是一瞬的功夫,他的后脑就被狠狠砸出个窟窿。
他永远忘不了那时,他躺在地上,自己的血温热了冰冷的地砖。
要他再这么就凭着一颗仁心去行医?别逗人发笑了,谁知道家属会不会反咬一口,不是自己的责任都得推过来,难道还能指望舆论偏向自己吗?
广播再播了一遍,那头的声音明显急切了些,似乎还能隐隐听到女子痛苦的声音,于秋干脆阖上眼,样子像是要睡了。
陈景渊不死心地拉了拉于秋。
“秋,求你,救救他们。”
于秋眼睛眯开一条缝:“你认识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急切?”
“我不认识,完全不认识。”陈景渊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如果换做是你濒临死亡,我一定会痛不欲生。”
“好吧。遂了你的圣母愿。”于秋站起身,迈开步子悠悠走开,“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濒临死亡的时候,连你去了哪都不知道。”
于秋这轻飘飘的一句惊得陈景渊一怔,正要开口询问,人早已走得老开了。
虽然过程凶险异常,列车医疗条件恶劣,母子两人的命到底是被于秋救下来了,听到小孩的哭声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贺喜的有感谢的有,于秋仍然一脸淡漠,只在一旁把自己的双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小孩哭了一段时间不闹了,正安然躺在母亲怀里。一旁的男人正对老婆嘘寒问暖。
于秋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迈开步子正要走,不料小孩突然大声哭闹,几乎没怎么成形的小手竟然指向了于秋。
所有人讶然,这会是一个刚出生的小孩能做出的动作?
在场的只有于秋明白,婴孩,往往是能看到大人看不见的东西的。
那孩子估摸着是看着了自己的真面目了。
孩子哭得格外响亮,所有大人愣愣地看向于秋。
于秋扯了扯唇角。
所以,那又怎么样呢?
他左手不动声色地握起了拳,指甲在拳头里化为刀片。
只要这些人对他不利哪怕只是说了一句侮辱他的话,他也会让这小孩立刻死在他们面前。他有救人的本事,就有杀人的本事。
这份恨意,永远都不会消除。
就连那母亲的眼神,看向于秋时也愈发惊恐,女人总有某些感觉,特别敏锐。
一时气氛冰冷。
不料这个时候母亲开口:“医生,非常感谢您。谢谢您,救了我和孩子的命。”
她一边柔声说道,一边不动声色地用手掌把孩子的眼掩上了,小孩安然入睡。
人们这才想起来,纷纷向于秋道谢。
“医生,请问您是哪家医院的?我必须要写封感谢信……”
丈夫走至于秋面前,语气诚恳。
于秋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却被男人按住肩。
“……医生?”
“照顾好你爱的人吧。”
言毕似有无形的力量强迫男人放手,于秋直直走出,男人追出,发现走廊里已是空无一人。
……
“我就知道医生你舍不得见死不救!”陈景渊凑近了在于秋脸上大大地亲一口,“您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麻烦你闭嘴。”
“唔让我抱一下嘛抱一下又不会怎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