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雪花仍飘飘然落下，医院空寂的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于秋的步子踱得慢慢的，甚至时不时四处看看，样子不像是来上班，倒像是来散步的。

最后他的脚步还是停在了走廊尽头，属于他自己的科室门口。

可是他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出现。

于秋看着立在科室门口的陈景渊，目光平静。

“于秋医生。”陈景渊压抑着想要把对方一揽入怀的冲动，拳头握得都能听到咯吱响。

“请问，可以再给我一次追求的机会吗？”

于秋终于有了表情，他唇角微扬，笑得和善好看，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陈景渊，记得2年前，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我劝过你，一辈子的事，做不到还是少说为妙。”

“我也告诉过你，有些错误。”

他凑近了，靠在陈景渊耳边轻轻说道：

“也是永远都不可能会被原谅的。”

字字诛心。

陈景渊心口刀割般的疼，喉口燥得不行，两片嘴唇开开合合，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什么也说不出。

“真的…没可能了吗？”

于秋目光愈发冰冷。

“现在，我生气了自己都不知道会干出些什么来。还请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我。”

“滚。”他直视着陈景渊眼底，“趁我现在，心情还不糟。”

他言毕转身，却被陈景渊一把从身后紧紧抱住。

“我错了。”他声音哽咽，“我真的错了。”

“我好后悔。”

“你回来好不好。换我照顾你……什么都听你的。”

“秋。

本是情至深处的一声唤，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喊自己，于秋整个人都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挣开陈景渊，动作极快地伸手掐住陈景渊的颈脖把他整个人往墙上狠狠一摔。

陈景渊当下疼得精神恍惚，却也觉奇怪，于秋哪来这么大力气？

于秋掐着他脖颈的手指略一收紧，陈景渊立刻回神。

“那个字。你再叫一次？”

对方被他掐得脸色煞白，眼珠向上翻去。于秋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失控，放了陈景渊下来。

“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我，很可怕对吧。”

“你走吧，别再来了。我已经不是你想找回的那个于秋了。就好比那时，你也不是我想留在身边的小渊了。”

“或许彼此不是彼此想找回的人，是我们现在唯一相配的地方吧。”

“你在说什么。”陈景渊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于秋的身子，“你明明没有变。”

“你想要的那个于秋，听别人说，大概是很干净，很和善。”他声线淡淡的，“而我。”

“可不是什么和善、干净的东西。”

“我听不懂。”陈景渊轻声说，“是不是你我还认不出来吗。下班了回家，好吗？我等你。”

他心想于秋现在可能不想见他，于是转身准备离开科室，只要于秋回来了，还是有机会的。

不料于秋这时转过身来：

“陈景渊，你知道，你想带回去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我带回去的，是我的爱人。”

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转身离开科室。

“秋，下班立刻回家。”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过了傍晚。

等到夜幕完完全全笼罩了城市，于秋才有了要走的意思，然而步子还是踱得慢慢的，离开医院，提着公文包顺着城市的街道一条条走着，和无数人擦肩而过。

他没有把陈景渊的话放心里，他很明白，他现在的存在，不属于任何一个角落，更别提家的存在。

明明走了那么那么久，却一点也不觉得累。明明寒风吹得那么紧，却一点也不会冷。

明明是含怨而终，明明是自己寻求的诅咒，明明是回来复仇。

可是，如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也完全没有惩罚别人的欣欢。

既然这个世界充满悲伤，那到底，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回到这个世界？

于秋再也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夜渐渐深了，小巷弯弯曲曲。

“这位医生，刚下晚班吧？”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拍，于秋转过身去，几个混混三三两两地站在他面前。

他们穿着随意，笑得轻佻。

“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半夜一个人走在这种小巷，是想勾引谁呢。”

于秋默不作声，银丝眼镜后的一双眸子平静如水。

领头的混混上前一步，扣住于秋的下巴，拇指顺着人轮廓抚摸，目光放肆地在人脖颈间逡巡。

“穿得倒是整齐。”他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松了人领带，其他几人也围上来。

“慢着。”于秋淡道，“凭什么我要陪你们玩。”

话是这样说，可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