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卬一听“立皇帝”,恍然大悟似的挥拳一砸自己的光脑袋:“哎哟我操他娘的,咋把这件事给忘了!”向王匡王凤朱鲔喊,“哎,俩老王,还有老朱,赶快立皇帝,就立那个小个子刘玄!刘玄知道不?就那个又黑又瘦的小个子。老子在这儿放下话,谁他娘的不立刘玄,老子一铁棍扪死他个狗日的!”
王匡王凤朱鲔一听“立刘玄”,惊得“唰”地瞪大了眼:“老张,什么什么?什么‘立刘玄’?这咋回事,你说清楚了!”张卬则一指申屠建陈牧廖湛:“操他娘的你们问这仨人呀,是他们要立刘玄的!”
王匡王凤朱鲔自然“唰”地扭过脸来问申屠建陈牧廖湛:“军师,陈公,廖公,你们是说立你们军中的那个刘玄刘圣公?那个又低又瘦的‘更始将军’?”
陈牧笑:“不错,就是他。俺平林军中,也包括你们新市,还有下江,咱这三路军中只有这么一个姓刘的。”
王匡似乎还不相信,又问申屠建:“军师,这是真的?你们真的要立刘玄当皇帝?”
申屠建笑:“一点没错,就是立这个刘玄当皇帝。”
王匡王凤朱鲔几乎同时笑:“哈哈,立刘玄?这不是闹笑话么?”
申屠建说:“两位王公,朱公,这可不是闹笑话,这是一件很严肃正经的事。”
王匡笑:“军师,按说,立皇帝是一件正经事。可是你们‘立刘玄’,这好像‘不正经’呀。这个汉军里边,姓刘的一抓一大把,随便拉出一个就比刘玄强得多。再说了,这支队伍是刘縯撮弄起来的,‘反莽复汉’的大旗也是刘縯树起来的,更别说刘縯现在是全军第一主帅了。你现在把首举大旗的第一主帅抛一边,却把名不见经传且又长相萎缩的刘玄立成皇帝,那不是闹笑话么?全军十几万人听说了,怎么看咱们这些‘拥立皇帝’的人呀?”说着抬手直摇,“不行不行,立刘玄,肯定不行。”
朱鲔也说:“说的是呀。咱弟兄们虽然出自山林,但也不能让人家说咱没头脑,没眼光,瞎胡闹。”
王凤也对申屠建说:“军师,算了吧。立皇帝那是他们刘家人的事,咱何必操那心。再说,现在连个宛城都没拿下来呢,着什么急立皇帝呀?”
张卬则在旁边叫:“操他娘的不就一个宛城嘛?你们今天立了刘玄,老子明天就提着铁棍飞上城头,把这个宛城夺下来!老子的膀子早好了,一准能夺下来!就是以后打洛阳,打长安,老子都飞上城头给你们夺下来!操他娘的你们以为老子吹牛X?!”
王匡王凤朱鲔看看张卬,又互相看看,好像都在说:嗯,这龟孙东西倒不是吹大话;以后打洛阳,打长安,没准还就靠这龟孙。
但是王匡的心里似乎又有点不是滋味。因为当初张卬的“独棍夺城”,就因为自己一再坚持“一面攻打“,才导致张卬被岑彭击伤了膀子,到现在十几万人还在围着这个宛城。如果当初按照刘縯的”四面齐攻“,现在不要说宛城,没准连洛阳都拿下了呢。
所以一想到这,王匡不免感到不自在。但为了摆脱这个“不自在”,王匡赶紧向张卬骂:“你龟孙再能,跟这个‘立皇帝’有啥关系?”说罢又对申屠建说:“军师,我也觉得立皇帝是他们刘家人的事,跟咱没啥关系,咱不用操恁多心。总之一句话,立刘玄,算了吧,别惹得全军笑话咱。”
申屠建却一下提高了嗓门,口气也斩钉截铁:“不,两位王公,朱公,必须立皇帝,今天就立!我给诸公说,这个‘立皇帝’不但与咱‘有关系’,而且与咱有着生死存亡的大关系,必须立!”
王匡王凤朱鲔不觉一震,心想有这么严重?但他们深知这位军师不是一般人,历来看得远看得深;他胸中的韬略,不知是我们的多少倍;不如听他说说,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死存亡大关系”。
于是王匡率先问:“军师,什么‘生死存亡大关系’?你给我们说说?”
申屠建说:“两位王公,朱公,其实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点就透——当年刘邦诛杀功臣的事,三位不是不知道吧?韩信、英布、公孙越、臧荼等,不都被刘邦诛杀了?我们现在不关心‘立皇帝’,由着刘家人以后去立,那他们总有一天要立刘縯的,没准打下洛阳后他们就要立,这要不了多长时间。等把王莽消灭了,刘縯这个已经坐稳了天下的‘汉天子’如果效法刘邦,把我们这些帮着他夺回天下的功臣一一翦除,我们找谁哭去?前车之鉴,我们不能不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