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卬愣着眼看罢这两人,不由对其中的一个黑低瘦子破口大骂:“我操他娘的,又是一个姓刘的!”
这个被骂的“刘姓人”,无疑是刘玄刘圣公,另一个是他的外甥谢躬。
圣公舅甥俩这是刚刚吃罢中午饭,他们的小帐篷就在南寨口的门里边,离寨口也就七八丈远。说是“中午饭”,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几块蒸饼外加两块咸菜疙瘩,是谢躬排着队从灶伙班领回来的。就疙瘩吃罢蒸饼,舅甥俩又喝了点凉开水,脱掉鞋子刚爬到草铺上准备午睡,忽听得帐外传来一声粗重的谩骂声。谢躬生性机灵,又历来好奇,听罢“骨碌”从铺上爬起说:“这大中午的谁在骂街呀?叫我出去看看去!”说着跳下铺,趿拉上鞋子就往帐口处走。圣公自然也好奇,坐起来登上鞋子也跟出来看究竟。
来到帐外,正见一个黑粗胖子闪晃着亮光光的大脑袋从寨口处边骂边走了过来。谢躬定眼一看,不觉吃一惊:这不是下江的光头大将张卬嘛,他怎么大中午的跑我们这儿了?就扭头对跟出来的舅舅说:“舅舅,这是下江的那个张大光头呀,他怎么到咱这儿来了?”圣公不回答,只是直愣着眼看着张卬说:“外甥,你看他那脸、脸上……。”谢躬扭回脸又一看,不觉也瞪大了眼——张卬肥胖的大脸上,黑一道紫一块,好像是血迹。谢躬惊愕地说:“哟,这人怎么满脸的血疙巴呀,他这是怎么啦?”圣公则结结巴巴地说:“外甥,这个人我看着害、害怕,咱还、还是……”
后面的“回帐吧”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张卬已经骂骂咧咧地来到他们近前。谢躬毕竟胆大,跨前一步拱手问:“哟,张大将军,您怎么到我们这儿来了?”圣公既不敢往前挪步,也不知道拱手,更不敢回身进帐,只是颤着两腿在那儿傻看着张卬。张卬愣着眼将二人来回看几眼,忽然瞪着圣公骂:“我操他娘的,又是一个姓刘的!”
对于圣公,粗鲁狂暴的张卬可以说根本不认识他,更没跟他说过半句话。只不过众大将在刘縯的中军大帐里会议时见过他两三次,才知道这个短小黑瘦的家伙是陈牧廖湛部下的一个甚么“将军”,好像还姓刘。所以当这个黑瘦子冷不丁出现在他眼前时,才爆着粗口一声骂。
但是尽管粗鲁,张卬似乎也知道这个姓刘的和刘縯刘稷那些人不是一回事。至于怎样“不是一回事”,他当然说不清。或许,是眼前的这个黑瘦子短小萎缩,对他构不成威胁;更或许,这个黑瘦子是陈牧廖湛的人,算是“我们一拨的”,总之与刘縯刘稷那些人“不是一回事”。所以在骂了一句“操娘”之后,张卬竟出奇地放缓了口气,对着二人又骂一句说:“你这俩狗日的,干嘛挡在老子的前头?”
谢躬见张卬口气和缓了点,胆子越发的大,就抬手指着张卬的脸说:“张将军,你这脸上是怎么了,是碰的还是摔的?”没想到张卬立刻愣起眼大骂:“啥你娘X的碰的摔的,老子这是叫两个狗日的给揍的!我操他个娘X的,揍了老子就算完了?老子早晚剁了他们个狗日的!”
这几声骂更响更重,把两边营帐里的军士全惊动了。于是众军纷纷涌出帐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当大家看到眼前的这位竟是闻名全军的光头大将时,无不惊愕地张大了嘴:哟,原来是下江的张大光头呀?他怎么大中午的跑我们这儿来了!尤其看到张卬满脸满鼻子的血斑血道子,更是无不目瞪口呆:呀,他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脸的血疙巴呀?懵懵懂懂的,大家只好围在四周,惊奇地看着这位光头大将。
还是谢躬胆儿大,脑子转得也快,一听“老子这是被揍的”,立刻睁起眼惊问:“啊?张将军,您这是被揍的?被谁揍的?张将军这样的他们也敢打?他们是谁,吃了豹子胆了?”
张卬拿手猛地一指圣公:“就是你们刘家的那俩狗日的,刘縯刘稷,把老子揍成这样!我操你们个娘的,老子早晚剁了你们!”
本来就吓得浑身打颤的圣公,见张卬忽然指着自己骂,又听说是“刘家人”打了他,吓得差点瘫下去。他只觉得这个粗暴的大光头马上就要大骂着蹿上来,照着自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老拳,直打得自己口鼻蹿血昏死在地。所以吓得赶紧举起两手向着张卬拼命地摇:“不不张将军,不、不是我呀……”
谢躬一听“刘縯刘稷”,一下来了精神,心想原来是刘縯刘稷打的张卬呀。这个光头黑胖子,粗野蛮横,无人敢惹,打了他还能有个好?何况这个黑胖子也一直在喊“没完”,“剁了他们”。看来一场好戏将要上演,我们也有的热闹看喽,哈哈!
于是不无兴奋地问张卬:“哟,是刘主帅刘阿猛两个人打的张将军呀?张将军您咋得罪他们了,让他们把您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