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众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马武毕竟是王常的铁杆支持者,在稍稍愣了一下后便大着嗓门喊:“好,咱就领着人马去!王匡王凤那几个家伙都去了,咱还有啥好说的?谁敢不去,看我用老拳揍他!”臧宫也说:“听说天下人都希望刘家人重掌社稷。刘家人这回一闹起来,他王莽一定得完蛋了,咱们去就对了。”张卬一听说投奔别人,老大的不满意。但又怕马武铁锤似的的老拳,只好大骂:“我日王匡王凤他娘!自己手里一大把的人马,却去投奔什么姓刘的,真他娘的没卵子!”王常说:“如果没别的什么话,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立即回去传令准备,半个时辰后咱们就起军离城,奔东北而走。”但是成丹说:“既然颜卿定了,我不好反对。不过,南阳的官军最多,足有十多万,刘縯王匡他们打得过人家吗?万一他们打败了,我们去那儿不是自投火坑?听说前队大夫甄阜是个十分凶残的家伙,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再被他咬住,我们真的没处可跑了。”宗佻也附和说:“成大头领说的有道理。这边有严尤追着,那边再被甄阜咬住,我们真的插翅难逃了。”张卬听了又跟着骂:“日他娘就是这事啊。王匡和那些姓刘的要是被人家杀了,老子这颗头也保不住哇,还是别去!”王常对成丹宗佻说:“你们怎么知道汉军打不赢甄阜?新莽灭亡,汉氏重兴,这是天意人心。王莽现在虽然拥有强大的军队,但他终究逃脱不了覆灭的下场。没准,汉军现在已经消灭了甄阜全取了南阳,正在向颖川、洛阳进发呢;我们要是去晚了,黄瓜菜都凉了呢。各位就听我的,马上回去整军,前去南阳。”成丹宗佻见王匡去意已决,只好拱手从命。
于是大家准备回去整军。正这时,忽然门卒快步跑进来报说:“各位大头领,王匡大头领派人给您几位送书信来了。这个送信人我以前在绿林山时见过,他叫周迟,正是咱们的绿林兄弟。”王常几个一听,立刻惊得睁大了眼:“啊?王匡给我们送书信?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他送的什么书信?”等把那人喊进来,王常们不禁又睁大了眼——只见这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两腮两眼都深深地凹陷下去,好像多少天没吃饭没睡觉似的。宗佻也认出这人是王匡帐下的亲信周迟,就问:“周迟,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而周迟却不答话,瞪着倆大眼珠子把王常们看了一遍,去怀里掏出一卷皮纸捧在手里,“咕咚”一声扑跪于地,带着哭音喊:“哎呀几位大头领,我可找到你们了,我可把信送到了!”
——一点不错,这个周迟正是当初王匡派去蓝口给王常等送书信的那个人。当时王匡王凤陈牧等率军跟着刘嘉去了舂陵,而周迟则骑上马带了王匡的书信,一直奔西南而来。
按说,千把里的路程,周迟又骑着马,应该在五六天之内一定能赶到编县蓝口的。但是走到汉水边,忽然天降暴雨,江水漫溢,根本没法渡江。周迟只好退回到新市住下,想等着雨停后再过江。可是暴雨似乎有意和周迟做对,直到第五天头上才慢慢停歇。而这时的汉江两岸,早已是洪水滔天,平地水深四五尺,连新市城里都成了一片泽国。周迟没法,只好继续留在新市,等着洪水退去后再过江。直到半个多月后洪水慢慢消退,周迟才骑着马趟着泥水来到汉水边,乘船渡过江去。但是由于在江东岸耽搁了许多天,来时所带的盘费已所剩无几,过江后只好把坐下马卖掉做盘费,徒步向三百里外的蓝口行进。几天后,当他拖着疲惫的两腿赶到蓝口时,却听说王常军刚刚在头天夜里被官军偷袭打败,现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周迟懊恼得直想撞墙,心想就晚这么一步就错过去了。不过周迟以前听说过,王常军曾有退到江南的打算,就想:他们是不是渡过长江去了?于是转身向南,到长江边上打听消息。可是沿江打听了一整天,哪里有什么“军马渡江”?周迟又想,他们没渡江,是不是向西奔狼头山去了?于是又向西奔狼头山。可是跑了一百多里到了狼头山,又毫无他们的踪迹音讯。周迟只好又返回蓝口,看能不能在这里再听到王常军的消息。果然三四天后听得人们议论:“王常那些人跑到了蒌谿,现在正和官军在那儿交战呢。”周迟一听大喜,赶忙奔向蒌谿。可是第二天跑到蒌谿城下,却听得那里人说:“昨晚半夜王常的人马忽然离城,也不知往哪儿去了。”周迟听罢跺着脚地叫苦,恨不得坐下来哭一通爹娘——没想到又差一步!可周迟想,自己是王匡大头领的亲信之人,再苦再累也得把书信送到,于是又城里城外到处打听王常军的去向。还不错,当天就听人说:“王常军昨夜出得东门,沿大路向东北去了。”但又有人说,“王常军昨夜向东北走后,官军大队也随后追了去,不知追上了没有。”周迟这时也不怕什么官军了,立即奔出蒌谿城,沿大路又向东北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