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严尤,无疑是两员最勇猛的雄虎之将;两个一个力大无比,一个武艺精湛,就是战到天黑,也很难说谁战倒谁。于是一杆大戟,一柄长枪,乒乓大战了一百余合,不分胜败;城上城下,都看得呆了。王常在城上说:“我说这回带兵的莽将不是一般人,果然如此。”成丹说:“能跟子张大战一百余合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张卬骂:“日他娘,反正我这条大棍挡不住他的长枪!”
马武严尤又打了二三十合,依旧不见谁能占到便宜。但是严尤毕竟胸怀韬略,知道这么打下去没什么意义,还不如收军扎下营寨,另想计策消灭贼军。于是“啪”地抵住马武的大戟喊:“马武,马匹乏了,咱两个明天再战如何?”马武眼都杀红了,大骂:“严尤,你休想走,今天非戳死你不可!”严尤脱身不得,也喊:“马武,小心我扎你个透心凉!”乒乒乓乓,接着又打。
又恶战二十余合,红日沉西,天色已晚。严尤又“啪”地抵住马武的大戟喊:“马武,天都黑了,还要打么?咱两个明日再战,一决雌雄!”马武大骂:“天黑了就夜战!——严尤,你敢夜战么?你要是不敢,就自喊一声‘我是草鸡’,我就放你走!”两军阵前,严尤自然不能自认这个“草鸡”,也不觉大怒道:“匹夫,我今晚就和你打一个通宵,非扎死你不可!”马武喊:“那就回去安排火把,咱们夜战;谁敢不来,谁就是草鸡!”严尤喊:“马武,你就等着吧!”
于是两个各自拨马,准备夜战。
马武率三百军奔回城里,王常成丹张卬早从城上跑下来迎着。成丹率先问:“子张,那员敌将是谁,竟和你大战了一百好几十合;除了你马子张,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勇猛的家伙,武艺恁般的高强!”马武喘着粗气说:“那小子叫严尤,以前是蔡阳县的县宰,现在当了王莽的什么纳言将军。还有那个姓陈的,叫陈茂,是什么秩宗将军。昨晚半夜偷袭咱们的,就是这俩狗入的!”
王常一听“蔡阳县宰严尤”,也不觉一愣——王常虽然家住舞阳,离蔡阳四五百里,但王常过去是个走南闯北的人,见多识广,对文武兼备的蔡阳县宰严尤以及棘阳县宰岑彭早有耳闻。所以一听说是严尤,也不觉略略惊道:“原来是这个家伙呀,怪不得和你打了个平手。”马武大叫:“跟我打个平手?我今晚要不戳死他,我以后就不叫马武了!快令弟兄们准备下火把,一会我吃饱了饭,换了马匹去和他夜战!”成丹说:“老马,你还要和他夜战呀?”“就和他夜战!不戳死这狗入的,俺老马还配叫这个‘武’字?!再说,我和他约定好了,今晚一决雌雄!”张卬也大叫:“对,和他狗日的干,咱老马可不是草鸡!”王常却轻拍着马武的膀臂笑道:“子张,算了,今晚好好歇下吧。那个严尤,他不会和你夜战的。”马武睁眼道:“他都答应了,还能不来?难不成他的话是放屁?”王常又笑:“严尤这个人,不但武艺高强,还深谙兵法;他回去肯定要琢磨着如何全部剿除我们,而不会点上火把再和你单打独斗的。”马武又睁眼喊:“说好的还能不算?反正我得出去,他要当草鸡,那是他的事!”
匆匆吃了点饭,啃光一条猪腿,马武不顾王常的阻拦,换上马匹,领着三百手执火把的兵卒又涌出城来。可是出城门一看,外面一片漆黑,哪有半星火光?马武骂:“这个狗入的,难不成真的说话不算数?!”扭头对众弟兄喊:“再等他一会,如再不来,咱们就杀到他的寨边去,骂他个草鸡狗入的!”
其实还真叫王常猜对了,严尤压根就没打算和马武夜战。当他提枪纵马跑回到阵上,对陈茂喊:“走,退回去扎下营寨,回头再来收拾他们!”陈茂说:“我听见那个黑家伙叫喊着要跟您夜战,难不成将军真的要和他夜战?”严尤笑:“和他夜战?量他一个草莽匹夫,哪值得本将军和他死打硬拼?我只不过拿话哄哄他罢了。再说,这小子的勇武雄壮,也不是我一杆枪能胜得了的。不如扎下营寨,另想良策全部剿除他们。”陈茂笑:“但是马武一会率兵举着火把出来,如果迟迟不见将军前来,他会不会跑到咱们寨前叫骂呀?”严尤笑:“那更好。要是看见他们举着火把来了,咱就派出五百弓箭手去黑暗里埋伏;等他进入了圈套,一声号起,将那个匹夫射成个长毛铁刺猬,倒省了大事。”陈茂也大笑:“真是好计。那家伙傻大黑粗的,没准真会打着火把前来呢。”于是两个引军向西而退,离城五里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