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王将军,你怎么来了?”贺发放开曹伟,手往前伸着,似乎想坐起来。众人不知他叫啥,收住了哭声,面面相觑。
“周县长,你也来了,小发好想你们”贺发面上一会欣喜,一会悲伤。王本叹了口气,“发叔,他已神志不清了。”
“王本”贺发突然叫了一句,把众人吓了一跳。王本大着胆子应道“发叔,是我。”
贺发重又闭上了眼睛,嘴里的血沫不再外流,干涸在嘴角“我的大限到了,说胡话了。我看见了许多老朋友。”众人见贺发神志清了,舒了口气。
“发叔”曹伟一开口,又带了哭腔“您老,有什么话要说不?要不要通知大姐?”“说什么啊,快送医院啊”王本喊道。
“不,不”贺发一听忙阻止道“王本,晚了。”王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泪水横流。贺发喘了口气,面向曹伟“她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我对不起她,没有照顾好奇伦。”说着贺发又把头转向了里侧,手摸索着抓住外孙的手。
“发叔”王本问“您想吃点什么吗?”
贺发突然不好意思起来,“你,别说,我,还真饿了。给我做碗米饭吧?全米做的饭。”一句话又让众人落了泪。他还有什么是吃不起的吗?临终只是要一碗全米做的米饭。王本转身去了厨房。
“刘丰,快跑。政委,快跑,我背你,我背你。”贺发又说起了胡话。曹伟心如刀绞,使劲抓住贺发的手。
“曹伟”贺发又清醒了过来。
“发叔,我在,我在”曹伟忙答应着。
“我,可能,吃不了,米饭了”贺发微笑着看着曹伟的方向,嘴里突然又狂涌出鲜血“芹儿,芹儿,大心里痛,大心里痛。”贺发边叫着,边抽出手捂住了胸口。
“芹儿,芹儿,大,痛,大心里痛啊”贺发边叫边打滚,众人拼命按不住他。曹伟大哭着“发叔,发叔。”
“芹儿——”贺发猛然大叫了一声,身子绷直一个劲地往上挺。王本端着刚从隔壁借到的米,跑进了屋里,看到这一幕,咣当一声,碗掉在了地上。
“发叔”他流着泪叫了一声,跪倒在地。
“发叔”“发叔”,曹伟和邻居们都跪了下来。
这时,老黑狗和三脚猪跑了进来。老黑狗前爪一搭,扑在贺发的身上,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一滴豆大的泪珠滚落了下来。三脚猪站在地上,仰着头轻轻拱着贺发耷拉下来的手。
曹伟没有报告派出所,而是通知了贺芹。
贺芹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赶到剑之晶村,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父亲和儿子,就让随行的警察拷住了曹伟。曹伟大喊冤枉,贺芹一巴掌就打得他嘴角流血。
贺发被内定为畏罪自杀,公判的前夜,从市上调来的新县委书记接到来自北京的一个电话。贺发被晶都政府评定为烈士。
贺发的葬礼比王国军的隆重百倍,众多的花圈中,有一副挽联留名引来了众人的注目:刘氏后人敬。
一个月后,曹伟出监就任拆迁办主任。再一个月后,康中自杀。康中小规模的追悼会上,一位雍容华贵的黑衣女子抚棺痛哭,道不尽的思念,诉不完的愁肠。曹伟初见之时吓了一跳,在边上端详良久仍是不敢确定,他拉过身旁悲戚满面的康中秘书,小声问那女子是否是康书记的遗孀。秘书两眼含泪地回答:康书记为了工作,一直没有婚娶。曹伟大吃一惊,再抬头看康中的遗照时,不再是杀气满面,而是正气浩然。他的耳边想起刘北斗曾对贺发说的话,“不管是两袖清风,还是贪污成性,为民造福是每个从政人员最基本也是最想实现的理想。”他感慨了一会,再想寻找那名黑衣女子时,却不见了踪影。他忙问左右熟悉的人员那是谁,他们都回答说不知道。他顿足叹息,那女子不是马凤又是谁?
曹伟回村后,这个消息就传开了。那些天,上、下班总有人追着曹伟问,真地看见马凤了?前两天曹伟还唏嘘哀叹地把这事说了一遍又一遍。三天后当曹伟被村人的追问烦恼不已,准备绕小道上下班时,却没有人再问询他了。没有了村人的追问,曹伟绕道而行就显得易常地自做多情。曹伟再看见和他随口打着招呼就匆匆而过的人们,不禁佩服起老祖宗的睿智:无后为大。没有后代,就真地人死如灯灭了。
再半年后,甘肃、西藏、内蒙、贵州等偏远地区,接连有学生因上不起学而跳楼自杀,而且这个趋势还在增加。那些学生都是孤儿,以前一直有神秘人物在资助,按月邮来生活费、学费。半年多前资助款突然停止,有些自立能力差的学生就走上了不归路。后来相关部门一查,这些受助的人竟然有数百之多,年纪从五岁到二十五岁跨度不等。相关部门为了搞清十几个孩子自杀的原因,花了相当的人力物力奔波取证,最终也没有查出神秘捐款人是谁。当地的媒体在失望之下,连篇累牍地发起了批评:什么人在捐助这几百名孩子?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给了人希望又将扼杀希望?相关部门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查到那些汇款来自江苏晶都县。
省道如愿拓宽,移植来地浓密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