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手指的方向一看,倩尧和孙娟、花花等十几个妇女被几个安全帽围在墙角。她们瑟瑟地缩在一起。朝正拔腿迈过桥,向妻子走去。射正紧跟上大哥,惶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朝正对围着妇女的那几个人喊道“对付女人算什么,让开。”倩尧看见丈夫来了,情不自禁地叫了声“朝正。”面上的恐惧已然少了许多。别的妇女也像见到了救星,有地喊支书,有地喊镇长,感情真挚。她们忘了前两天还讥笑过朝正的胆小。
围着他们的安全帽,一见朝正气度不凡,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都很自觉地两边让了让。倩尧忙跑了过来,别的妇女跟着往外走。
一个看起来四十上下,安全帽上写着110字样的人,见妇女们都要走,喝一声“都待好了。”有两个妇女果然驻足不前。110走上前,神情严肃地上下打量了下李朝正,再仰起头后满脸都是笑容“敢问您是?”李朝正斜了他一眼说“以前是剑之晶村支书,接着是丑山镇镇长,后来是晶都多种经营公司总经理,现在,是普通老百姓。”110的笑容随着朝正的自我介绍渐渐僵化,待听到最后一句时,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小心地问“退下来了?”李朝正昂首挺胸道“是,退了。”110又端详一会李朝正,觉得他年纪不是很大,又问“贪污?腐败?”李朝正不耐烦了“管你什么屁事,走,我们回家去。”说完他给倩尧和孙娟们使了个眼色。
110猛地跨到了前头,“李镇长,这恐怕不好吧?我们在抓人。参与对抗的,我们都要抓。”
“抓人?”朝正上前一步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抓人?有逮捕证吗”110一时语塞。朝正继续说:“猪圈,你们要拆就拆,我们不要了。走!”说着李朝正拉住倩尧的手就往桥上走去。
“李镇长,这么走不好吧?”
朝正转过身,谭刚带着十几个安全帽走了过来。谭刚头上换了崭新的白纱布,阳光下耀眼。那十几个安全帽吊儿朗当地,或拿着刀具抱着胸斜站着,或扛着铁棍斜眼看着。
李朝正看得出说话人是个领头的。别的人都是皱巴肮脏的衣服,拆迁专用,唯有他穿着黑亮的皮夹克,胳膊下还夹着只棕色的公文包。
射正趴在哥哥耳朵边说“这就是谭刚。”李朝正也猜到了。他对谭刚说“谭主任,你好。”
谭刚也说“李镇长好。”
李朝正笑了笑,“早退下来了”接着脸色一沉“这一大早,你大张旗鼓地又封路,又抓人,是不是太过张扬了?”
谭刚一点也不生气。“康书记说了,跟政府做对,不是反动分子就是黑社会。我们在抓黑社会。”谭刚说完这一句,眼光后跃,对朝正身后的射正说“李射正同志,你是不是也被反动分子欺骗,参加过打砸政府啊?”李射正心里一哆嗦,心道这次可躲不了了,一个劲地往朝正身后藏。同时,他心里也纳闷,几十号人去砸的,他怎么就偏偏记住自己,难道因为自己个最大?谭刚不愧为拆迁办主任,目光能够隔山打牛地看明白李射正的想法。他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射正同志,两年过去,你手上的劲可是长了不少。”
两年?两年?小剑刚上大一?李射正想起来了,谭刚就是两年前敲诈勒索侄子的三轮车夫。知道了他光鲜掩盖下的过去,李射正胆气壮了些。他从大哥身后走了出来。
“想起来了?”谭刚看向李射正,口气和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射正知道自己已被谭刚牢牢记住,也就无所顾忌了,“原来是你啊,你进步真大。”李射正这话说得酸不溜秋的。两年前,他还是人尽可欺的三轮车夫,两年后,他就是威风八面的拆迁办主任了。
朝正听得稀里糊涂,还以为弟弟和谭刚认识,心想这下好办事了。那些妇女和李朝正一个想法。孙娟走过来,对朝正说“他们抓走了你哥,和谭主任说说,放了他吧,我们搬。”花花也走上前,“大爷,我们搬,不要赔偿,让他们放过小三和俺大吧。”
谭刚心情似乎很好,他没等李朝正开口,先对东面大喊了一声“住手。”围住张传玉的人退了下来。围住马海洋的人则早跑向河对岸了。虽然他们不相信马海洋真敢点火,但是也怕他一个失手殃及池鱼。所以对峙一会,听不到领导发号施令,他们就都退了回来。
李朝正问孙娟“严光哥被抓走了?什么时候?”孙娟说“都半个小时了,他们连打带踢地把他抓进面包车里,开走了。”有朝正在,孙娟平添不少胆气,她指着谭刚告状。朝正看下谭刚,再看向孙娟。孙娟的眼泪已流了出来,她想到了马宝,主动赎罪的人,被打得到现在还晕迷不醒。她怕自己老公也会有如此遭遇。花花已然哭了起来,她求向李朝正“大爷,我们家周伟也被抓去了,您救救他啊。”
李朝正转向谭刚:“谭主任,收手吧,已死了一个人了。”
谭刚倒是挺有耐心:“死一个人?你是说姓张的?他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是在医院里死的。”“你无耻,呜呜”张花花骂了一句,哭了。
“你?”李朝正也气得浑身发抖,他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