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下面,只在没有乘警的时候出来上个厕所或接点水吃着煎饼。
三伏天气,火车似蒸笼一样。小三和花花汗流浃背,衣服贴在身上湿搭搭地难受。花花累了,长途奔波,她侧着身体面对着小三,枕着胳膊睡着了。她的身下是小三向邻座央求来的几张报纸。成股的汗流到报纸上,泅湿了地板。小三望着花花,心里有着苦涩的甜蜜。最心爱的人,却和最亲密的兄弟有了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让人痛苦的是,兄弟既不是横刀夺爱,意中人也不是喜新厌旧,他们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双双离家出走的。而自己,现在的当事人,在当时却是个局外人。他们根本,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一个表白的机会,一切就已经发生了。让人更痛苦的是,意中人对兄弟的付出很大程度上是报恩而不是因为喜爱,兄弟对意中人的接受更多当做孩童时的情谊而不是爱情。当一切发生时,他们才蓦然发觉彼此错了位。
小三想,美好的爱情都是要历尽千辛万苦的,但是千辛万苦应该是体力上付出,而不是精神上的折磨。不可否认,小三是个传统的人,有着自私的爱情,爱一个人就希望那个人白璧无瑕。而花花是个不完整的女孩,民间所谓的残花败柳。可就是这株残花败柳,在自己面前却又琼枝玉叶一般。我喜欢她,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却不一定能接受她的一切。她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却不一定把我当做今生唯一。爱情就这样让人纠结。
而现在,小三必须知足,他告诫自己,凡事不能过于完美,否则就会遭到天谴,残缺才能够永恒。
看着对面呼吸匀称的花花,小三自己却慢慢急促起来。花花的白色上衣让汗水一浸薄如蝉翼,露出了淡淡,像清晨玫瑰花蕊一般,露珠映衬下的诱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小三重复着从小剑那听来的口头禅,眼睛却睁大到翻出了眼白。火车飞驰,车厢晃动,玫瑰花蕊一荡一漾,像呢喃细语的勾引。来吧,来一亲芳泽吧,在夏日清晨的凉爽里,徜徉在草尖晶莹的美丽里吧。小三慢慢地伸出了手,不知不觉地,鬼使神差的,像露珠聚集萋萋草叶,渐汇渐大,要滴落还留恋的矜持。
仿佛就是为了验证好事多磨一样,花花轻轻翻了个身,面朝上,继续梦乡。小三在一惊的同时,却低呼一声,晶莹差点在晨曦中坠落。
花花的玫瑰含露花蕊直直向上,将刚还欲语还羞的妩媚大胆绚烂的绽放。
花花,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小三要为自己不够磊落的举动找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他又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眼见着清晨的美丽将要在手中留有余香时,几只柿饼样的黑色车轮出现在侧前方,卖饭的推车来了,过道里的行人纷纷避让,有几只脚慌乱中就踩到了花花的头发。疼痛牵扯下,花花还没睁开睡眼,就流出了两大滴泪水。小三忙着把花花散逸的头发扯过扎好。花花埋在小三的怀里嘤嘤地又睡着了,而小三的双眼却噙着眼泪。他们,还都是孩子!
广东东莞,高楼林立、工厂成群,远不是晶都数十年不变的复古。站在绿树成荫的街道上,花花和小三的笑脸让旅途的劳累蒸发在阳光中。他们既不去深圳,也不去广州。深圳,特区,从它周围一圈防卫森严的铁丝网就能略知一二。广州,都市,从它火车站的艰难进出就可管中窥豹。初次出门的花花和小三听从老乡的建议,来到这座新兴的工业城市。花花和小三在开发区深巷里的一间面馆简单解决了在东莞的第一顿饭,就背着行李挨家挨户地问是否需要工人。本就个头不高的老板们看着比他们还瘦小的花花和小三,不耐烦地问“多大了?”花花鼓足勇气说“18。”“18?”老板打量着花花细长的身条,满眼不信任。小三见了补充道“虚岁,实足年龄17。”“我不管你多大岁数”老板打断他们“你们这身板干不了我这活,一天要干十七、八个小时。”花花和小三倒抽一口凉气,就是田里的活也没这么干的吧?更让他吃惊的是老板居然直言不讳地和他们讲明了。询问了一圈后,花花和小三发现这里居然家家都是这样。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钱不是那么好赚的,还是上学要快活些。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花花和小三哀求那些老板,活多点,工资少点没关系,只要能收留他们。老板们小气归小气,但该花钱的地方从来没有吝啬过,关键是钱花了得有收效。花花也就罢了,一眼就知营养不良,圆滚滚的小三看起来竟然也是细皮嫩肉。雇他们俩纯粹是养了两个混饭吃的饭桶。花花和小三知道求人不容易,苦苦相告就跪地磕头。老板烦不胜烦,就告诉他们坐几路车到某某镇,那面缺人而且工作强度不大,也许适合他们。花花和小三就在镇上的一家制衣厂内留了下来。花花做袖子,小三做领子,分工细致,简单好学,虽然前三个月是学徒没有工资,好歹也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了。
第一天下来,花花和小三的腰都直不起来,他们望着满是血口的双手,想哭又怕人笑话。吃完饭后,两人也没有和熟练工们出去闲逛一会,各自进入宿舍休息。
男工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小三躺在凉席上,像被雷击过的人一样,两只手僵硬地直直张开着。时间尚早,小三虽感疲惫却也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