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外,韩世拓下了马。
见两个石狮子带着岁月痕迹,和门上坐着打盹的家人时,生出玄妙之感。
这不像他生长数十年的家,倒像是新地方。
跟他回来是两个老兵,比他兴高采烈。高兴劲儿的他们倒像倦鸟归林漂泊而回。
“真的是侯府,”
“这两个狮子真精神。”
下马去摸狮子头上,家人走出来,板起脸斥责:“这里不能玩!走开!”把手一挥。老兵们笑道:“我说你长长眼睛,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你们家大爷回来,你往外面撵是怎么着?”
韩世拓这才带上微微一笑,对望过来的家人道:“是我。”
家人看过来,浑身一震,原地僵住。拿手揉眼,再看这个青年,这才相信了,一蹦老高,往里面就蹿:“世子爷回来了,侯爷……”
另一个家人惊闻状,走出来也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把自家的世子爷看上好几看,匆匆迎他:“世子爷,您回来也没先给个信儿,好让人城门上接你去,您…。”
对着韩世拓他说不下去。
三年没回来,变化太大了。但三年没回来的人,又不是孩子长长会变,真的能生出这样大的变化吗?
文章侯夫妻和掌珠出迎,在甬道上见面。碧青假山石下面,大吃一惊。
以前的韩世拓是什么样子。
总是一身轻粉淡红衣裳,身上总有沾染来的脂粉香,神情轻佻,似随时飞眼眸取人心神,那姿态随神,也就随时欲飞天之姿势。
狎玩者喜欢,正容者厌烦。
再看今天这个人。
一身老灰衣裳。
正因为衣裳暗,反把他精神衬出来。他的气色也着实的好了,起早贪黑的在任上,精气神儿全锻炼出来。
肌肤微黑,日头下面晒出来的,瘦上许多,本就底子好,生得不错,这就骨格清奇相出来。风尘仆仆的,笑容亲切。
俨然一个办事干练人回来。
文章侯夫妻眼眶子一酸。
人对美和好,都有分数。大千世界的人同生在一处,妍媸的标准都差不多。所以有个看错的人,就都以为他办的叫错。也就有看不错的人,以大家标准来衡量,以为对。
文章侯夫妻此时就是这种对和错全明白的心情,他们的儿子此时模样,出乎他们意料,也勾起他们心事。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儿子模样。
文章侯不是好榜样,却对儿子有一把子尺量,此时此刻,这儿子是他的!哪怕变了。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这样面容的儿子。
“世拓,”文章侯夫妻泣泪交加,这中间也有数年不见的思念,一左一右的把儿子围住。让出打量吃惊的空儿,给了掌珠。
掌珠对韩世拓,就更打量吃惊中。
她本身就没有过多的爱,这不是现代可以自由恋爱,就以前对自己丈夫的经验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期待他变样。
但变了的,不由掌珠不错愕。
细看,还是原相貌。但精气神由不正经变成老练谨慎,那眉头上常带一抹肃然,这是当差上习惯出来的,这就变成另外一个人。
反而更中看了。
也应着那句男人工作时最有魅力的话。
韩世拓一面应酬父母,一面对掌珠笑。掌珠还是那么好看,她没有变样。
“媳妇,你丈夫回来了。”见到儿子频频关注往后的眼光,文章侯夫妻虽舍不得把儿子让出去,也割爱,把韩世拓推一推。
韩世拓就到了掌珠面前,掌珠骤然涨红面庞,韩世拓笑嘻嘻,不掩饰他的思念,下了一揖:“夫人辛苦,父母亲有信来,有劳夫人家中操持。”
掌珠又吃了第二惊,原来她的丈夫嘴里还是有正经话的。
在掌珠的记忆里,这是个浪荡不成人的人,掌珠嫁给他不后悔,一是拿他在手心里,他心气儿就邪,掌珠又志气高昂,不怕他不服。二来侯府名声好听,而当时不嫁,也由不得掌珠。
夫妻成亲后,也厮守上有年余。但直到今天,掌珠才真的生出有丈夫之感,就是寻常人嫁丈夫是依靠的感觉。
依着山石,不靠他挡风,也有感觉上的依靠。
今天才有。
人有魅力,没来由的受人尊重,这有时候也叫气场。
这魅力和气场让掌珠生出缠绵的心,想自己的丈夫这就可以见人,也不次于宝珠的才是,后面老太太高叫:“孙子,你可算回来了,”
韩世拓丢下掌珠,对祖母走去,笑得眯起眼角一些细纹,总是任上有风霜日晒苦,看上去反而更添神采:“祖母。”
老太太也吃了一惊,扳着韩世拓的脸左看右看,乐了:“这是我的孙子,这个,才是我的孙子。”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的,说出全家人的心声。可见人心对美丑,总向往。哪怕自己做错,也知道是好的,泥地不好。
这就厅上坐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