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看不够回来的人。又请老兵上来问话,给东西。掌珠没话找话——她的丈夫忽然让人新奇,像孩子得到新玩具,这是给我的,但是新的,掌珠不由自主的,想找些话来说。
还是矜持的:“怎么全是老兵侍候?”
以掌珠来想,“兵”之一个字,就成了粗手大脚不精细,她家的丈夫怎么能受得?
韩世拓眼神儿斜向跟家人出去,赏赐酒饭的老兵背影上,随和地笑了笑:“都挺好的,一个会针线,补的比我好。”
文章侯夫人惊奇:“你还会补衣裳?”
“会啊。”她的儿子还是笑得随意:“当兵的什么都会,有一回一个官儿,对了,兵部里出来的,说过回京约他喝酒,他娘的,他吹…。”
掌珠白他一眼,这是什么话,喝酒,就他娘的。掌珠想,果然和粗野的人在一起,这就粗野了。
以前还是有好处的,以前多斯文。
文章侯呵呵笑了,他以儿子这话为傲:“是男人嘛,”可不就这么说话。遮盖过去,追问道:“和兵部里的谁约下喝酒?”
“管粮草的老于,还给他带了份礼物,早约好回京里见面,我喝完这碗茶,就去他家。”
文章侯就瞪圆了眼:“哦哦,那不能耽误你会友,不过,你知道他家地址?”
“早问过。”韩世拓又和母亲和祖母说他补衣裳:“他们吹牛,说什么都会,借我们驿站上的锅,烧出一桌子好菜,我说那我补衣裳吧,针应该不难拿,”
掌珠格格笑出来:“补出来什么样?”
韩世拓也笑,拿手比划:“一只大蚯蚓。”扭曲着手指:“有这么长,他不肯穿,我逼着他穿上走的…。”
厅上笑声出来,老太太笑道:“真不容易,你补的是别人衣裳?”韩世拓好笑:“我的从来老兵们补,我补,我自己都不穿。”
神色,不时往厅外扫去,总带着走神模样。
文章侯会错意,以为儿子如今正事放心上,会正经官员理当的,就道:“既然带的有东西,送去吧。家里备酒,等你回来好用。”和儿子一起走出去,马上带的东西早送进来在廊下,韩世拓抓起一拎子捆好的,文章侯舍不得儿子,总想多和他呆会儿,送他出去,越看越满意,在大门外面,才低低地道:“得空儿,瞒着你媳妇,看看你二叔和四叔。”
“这不,就是给叔叔们带的。”韩世拓亦是低声,双手一分,不知怎么弄的,看着捆作一团的,不解也就分作两份儿。
“老于家里不用送,他在家就约明天过来用酒,不在就门上说一声我去看他,就这样。”
文章侯堆上笑:“好好,你是好样的。”
如今儿子嘴里句句是正话,文章侯生下儿子几十年,这才有能宽慰之感。以前韩世拓也说请人吃酒的话,但全玩得下流,和今天相比,全属邪气。
文章侯太满意了,就没有说起曾对掌珠的不满,是韩世拓主动说起。“掌珠也不容易,以前,家里也不像样子,是不是?”韩世拓对着父亲有些乞怜,像是在说凡事儿是不能怪掌珠的。
文章侯反过来对儿子陪笑:“怎么怪上媳妇,不怪她的。”
父子都松上一口气,达成共识似的有了一个笑容。
文章侯立于门上,见到儿子上马离去——他还要先去别人家里,拐个弯儿再去看隔壁的二老爷和四老爷,给三太太带的东西,早打发人送过去,三太太说备几样子菜再过来——马上身影有几分挺直,气向颇新,又似家里顶起门户之感,文章侯满意,自语道:“果然出去磨练人。”
又一拍脑袋:“说起来,这得感谢袁家。”
袁家没有人在,他进去告诉掌珠:“备两样可吃的菜,明天给宫里老太太和寿姑娘送去。”掌珠答应下来,也觉得这是应该送的。
……
二太太二老爷见到韩世拓,也吓上一大跳,见侄子出息,好似见活鬼。这还是原来那个?不是出京让人拐卖,又换一个回来的吧?
还算客气的说上几句。但对过府用酒,二太太犹恨掌珠,不肯去,二老爷也说不去。
四太太在家里,天热正在抱怨四老爷:“热也不能随意的用冰,你想把我们娘儿们热死吗?”四老爷回她:“去年就没有冰,你不也过来了!你当还是住在一起,随意随意用…。”
四太太打断他,说起来这事就恨掌珠,拍着桌子骂道:“泼妇!叔叔她也撵,有能耐以后不要来找我们!”
“她找你耍猴去吗?”四老爷听着烦。他这几年是丁忧不敢玩乐,不然四太太一絮叨,四老爷早出去。这满服了还在家里不出去乐,是想着弄官职的事。在家就要听老婆废话,耳朵里顿时满了,说出话来也就不对味儿。
四太太胸有成竹,神秘地道:“她不找我们!祖宗不答应!”
四老爷起疑心,不过自己妻子也翻不出式浪来,只问上一问:“你又是什么馊主意?”顺着一想,四老爷嗤笑:“又找城外亲戚们了是不是?打中秋节去和世拓媳妇说话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