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又吵又闹,打坏了不少古玩,按理说店家应该派人索赔,可几壶酒喝完,外面鸦雀无声,鹿怀休好不容易遇到知己,酒喝的猛烈,已经烂醉如泥,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
李桃歌朝外面张望,见到一名女人正坐在高台旁边,三十左右的年纪,丰腴有度,白到透润,左腿压着右腿,露出衣袍下惊人的白皙。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这妇人不仅白,而且长相身段无可挑剔,涂满玫红丹蔻的十指正剥着金桔,夹出一瓣,塞入口中,对李桃歌投出侵略视线,似是勾引,又像是在挑衅。
“她就是长乐坊的老板,寡妇洛娘。”周典提醒道。
李桃歌遇到的女人不少,还是头一次见到媚骨天成的尤物,这年纪,早过了最好的芳华岁月,仍旧姿色不减,对正常男人而言,依旧是把犀利的刮骨刀。
“她不怕我,也不怕你,雇人行凶后尚且沉稳如钟,不知谁给的底气,走,去会一会她。”李桃歌撩袍下楼。
来到大厅,李桃歌直视迷死人不偿命的杏眸,分明没有退让的意思,越走越近,来到咫尺之遥,浓烈的胭脂味夹杂着橘子香气钻入口鼻,李桃歌玩味笑道:“姐姐的橘子甜吗?”
洛娘用牙咬了下唇角,远山黛挑起,“没姐姐甜。”
李桃歌装成经常混迹于花丛的公子哥儿,再进一步,抚摸着对方皓腕,挤出风流笑容,“我想尝尝。”
洛娘任由他摸来摸去,媚眼如丝,用销魂蚀骨的声音说道:“想尝姐姐,还是想尝橘子?”
李桃歌在对方手心嗯了一下,柔若无骨,指尖传来令人惊讶的细嫩,“哪个甜,我就想尝哪个。”
指尖和手心接触,洛娘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呢喃轻语道:“想尝完姐姐的甜,再尝姐姐的咸?”
李桃歌虽然装成登徒子模样,实际是初哥一枚,先是被一声呻吟惊起鸡皮疙瘩,然后品味对方的暗语,甜倒是触手可见,咸从何来?
始终摸不到头绪。
周典在后面想笑不敢笑,牙都快要碎了。
洛娘见到呆头鹅的表情,噗嗤一笑,指尖朝着少年眉心一点,风情万种道:“李公子,整个大宁都知道你在边疆耍了威风,可从没听说过你在床塌之上威风过,本是世家好儿郎,何必装成风流少爷呢。姐姐都快和你娘一般年纪了,挑也不挑个嫩茄子掐。”
头回装纨绔,竟然以失败告终,李桃歌悔恨交加,脸庞臊得通红。
作为珠玑阁一员,自当为主子分忧解难,周典急忙出来解围,“老板娘,我们打坏了瓷器玉器,该赔多少银子?”
“大人说笑了不是,相国公子那是我们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贵客,区区几件俗物,权当给公子听响寻开心。民妇一介女流之辈,最恨无法上马杀敌,公子扬我国威,以万金之躯镇守边疆,即便是把长乐坊烧了,拆了,民妇都怕公子力气用大了,哪里擦破了皮。”洛娘笑吟吟说道。
“别!”
周典绷着脸道:“今日不止咱们在场,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回头你反咬一口,说我们仗势欺人,损坏了古玩瓷器,拒不赔偿,官司再打到永宁府,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既然这样……”
洛娘斟酌一番,含笑道:“那便赔一两银子吧,那些瓷器都是样子货,仿照上古之风臆造出来的,五十文一个,损坏了七八个而已,说不定我还能赚些。”
周典本想以讹诈的罪名,将她带走询问,但对方偏偏不上套,反而一口一个公子喊得甜腻,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能强行掳走,只好丢下碎银,带着李桃歌走出长乐坊。
周典轻叹道:“这女人挺厉害,能经营皇城里最大的风流坊,果然不是善茬,想要撬开她的嘴巴,实在是太难了。此地进出的达官显贵不计其数,硬来会对相府不利,回去我再暗访一番,看能从长乐坊的姑娘那里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李桃歌已经从羞涩中回过神,问道:“不是查到过她和东花往来的书信吗?定不了罪?”
周典慎重说道:“书信里对你只字未提,只是写着大宁沿途景色秀美,希望对方能携家眷游历,用介绍景物方式,标注了流放路线。她和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根本不存在害你的动机,一封普普通通的书信,如何能定罪?皇城不像是在边疆,有权即可只手遮天,有圣人在皇宫坐镇,万事都要有凭有据。”
李桃歌皱眉道:“若是找不到证据,就拿她没办法了?”
周典神秘一笑,说道:“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而已,倒也不是难办,随便丢个罪名,就能把她丢入大狱,咱不是想揪出幕后操纵之人吗?得顺藤摸瓜慢慢来。”
李桃歌嘟嘴道:“斗智不如斗力,有损心神,百害而无一益。”
周典笑道:“你适才对鹿怀休又是恩威,又是捧臭脚,不也是斗智的一种吗?”
李桃歌嘿嘿笑道:“那是云帅教的好,我学到的只是皮毛,跟他相比,差了一大截呢。”
周典充满敬意道:“张燕云文武道略无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