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城里弥漫着黄纸燃尽的味道,有亲眷死在守城一战的百姓,跑到城墙吊唁,伴随着灰烬飞雪,哭啼声不绝于耳。
燕云十八骑整装待发,主帅张燕云坐在马车中,李桃歌骑马持枪立于马侧,上官果果和巫马乐各自率领重骑开路,两队轻骑和神刀营和神枪营垫后。
行至东门,百姓跪在雪地中恭送十八骑出城,对于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大宁百姓向来慷慨,不仅备好了美酒肉食,还将值钱的物件朝兵卒怀里塞去。
李桃歌回首望去,城头站着一排锐字营士卒,小伞,牛井,玉竹,老孟,王宝,几人面带微笑,右手成拳拍打着心口,在恭送这名一起浴血奋战过的袍泽。
李桃歌扬起灿烂笑容,同样右手攥拳,朝心口轻轻锤击。
几个月短暂戎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它日必会重逢。
“外面冷,进来暖和暖和。”马车内传来张燕云轻柔声音。
李桃歌把黄泉枪放在铁钩,缰绳递给侍卫,钻进车厢。
马车外面看着朴素简单,进来后才知道别有洞天,火炉内不仅有上好木炭,里面还夹杂熏香,孔雀绒为墙,白熊皮坐垫,针线极密的毛毯,车顶刻有密密麻麻的符文,四角挂有鹅蛋大的夜明珠,车内温暖如春。
李桃歌出永宁城时曾乘坐过相府软轿,脂粉气略重,论奢华程度,不及这辆车一半,南部七国的底蕴,金贵到令人咋舌。
张燕云侧躺在软塌中,手里捧着本采珠记,这本书是绝版禁书,其中记载着天下女人的各种私密,还有妙不可言的双修功法,只在南部皇室流传,后来到达张燕云手中,便把其余的摹本烧个干净,只留一本孤品独自享用。
作为新加入十八骑的雏鸟,李桃歌保持相当不错的拘谨,跪坐在角落,轻声问道:“云帅,我该去哪个营入伍?”
“你骑术怎么样?”张燕云食指蘸了蘸酒水,翻开一页书,漫不经心问道。
李桃歌挺难作答。
在镇魂大营,自个的骑术算是马马虎虎,狂奔几百里能熬到中游,回去还不会烂屁股,可跟十八骑的天之骄子们相比,他不敢妄自尊大,且不说能不能拔得头筹,垫底都有可能。
“箭术呢?”张燕云见他为难,索性换了题目。
李桃歌扭捏拽着衣角,更不敢答。
亲眼见识过十八骑威猛,百尺之内能轻松命中敌人眉心,自己那稀松平常的箭法,或许都比不过人家胯下骏马。
“忘了,你是术士。”
张燕云合住采珠记,伸了一个懒腰,喝了口酒,笑意盈盈说道:“咱们十八骑有个太虚营,里面都是术士方士,没跟着来镇魂关,北疆暂时还不安稳,我放到英雄山帮赵之佛镇镇场子,等到汇合之后,你可以进入太虚营历练,切记不要乱交朋友,那里可都是脾气不太好的怪胎,小心等你睡熟了,把你炼成人丹。”
穿着厚重棉袄的李桃歌擦着额头汗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开玩笑而已,本帅塞进去的人,谁敢妄动。”
张燕云从背后甩出一套棉服,随意说道:“在入太虚营之前,暂且先充当本帅贴身侍卫,咱十八骑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你看你那寒酸模样,跟叫花子差不了多少,赶紧换了,免得有口舌刁毒的家伙,去圣人面前参我迫害右相独子。”
李桃歌接过棉服,见到绣有飞燕和云纹图案,伴有金丝银线缝制,估计是张燕云衣物,于是纠结道:“合适吗?”
张燕云极为不耐烦说道:“赶紧换了,把你叫花子棉袄从窗户里丢出去,又是血又是汗,一股子馊味,害得本帅都没心情喝酒。”
帅令如山,李桃歌只好照做,当系好棉服衣扣,整个人焕然一新,从边疆乞丐变成了富贵逼人的公子哥。
“不愧是名门之后,有本帅两分风采。”
张燕云赞叹道:“听说你爹李白垚,乃是二十年前永宁城姿容最出众的青年才俊,这么一看,倒也名副其实,哎!可惜本帅晚生了二十年,否则定要和右相争一争大宁艳魁名号。”
李桃歌挠挠头。
誉满天下的云帅和尚书右仆射比姿容?说出去谁信。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张燕云长相还算不错,但是和老爹相比,简直是在自取其辱。
张燕云倒了两杯酒,示意李桃歌端走,轻声道:“自从白河之上剑神劈开两剑山,骠月元气大伤,这些年始终在养精蓄锐,国力暂且支撑不住逐鹿野心,突然率大军进犯镇魂关,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你是当局者,说说看,有何诡异之处。”
李桃歌抿了口酒,醇香绵柔,唇齿生香,不过他的思绪飘到了一个月之前,暂时品尝不出酒的妙处,回忆道:“在骠月进犯镇魂关之前,有一波大宁江湖人士,在白沙滩周围,对镇魂大营士卒展开猎杀。双方各死了一些人,后来他们把我们引到阴阳谷,遇到了呼延准率领的玄月军,那一仗谁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援军,于是都不敢硬拼,王宝王都统和呼延准交手之后,各自带着人马回去,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