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幻象,也不是第一次与秦鉴述说,可何姒还是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她一直都知道,关于那个少女,所见所感皆是千年前的爱恨,不该成为自己的羁绊,可心绪到底还是被牵动了。
秦鉴也没有催她,依旧静静地坐在阳光下,小九则停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仿若一幅油画,驱散了她心里最后一丝阴寒。
何姒从床上坐起,小九也从秦鉴肩头飞入她掌心,她的目光从小九身上掠过,来到床铺之上,这才想起自己躺下时已经累极,几乎是趴到床上就直接睡着了,完全没有盖上被子。而如今被子却铺得工工整整,连被角都被妥帖地掖好,自然是秦鉴的功劳。
心里涌出丝丝难以言喻的甜意,随后脸皮没来由的一热,何姒有些慌张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才听到秦鉴又笑了,比最初那声更加舒心,带上了不少人间烟火气。
“阿姒在想什么呢?”
何姒自己也觉得有些荒谬,没好气地说道:“醒来床头突然多出个异性,偷偷摸摸,不声不响,多想一些也是应该的吧。”
“嗯,很应该。”秦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眼中的笑意却配不上这份认真,显示出纨绔之气。
何姒的脸更热了,连忙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鉴见好就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后半夜吧。”
“就一直干坐着等我?”
“也不是,本想进阿姒的梦里看看,却不知为何一直被风沙困住,”秦鉴说着皱了皱眉,“想来上次受的伤还未彻底痊愈,对镜域的掌控……始终不如之前得心应手。”
何姒闻言垂眸看向秦鉴的右手手腕,几粒血红的果实在漆黑的衣袖间若隐若现,红的格外夺目,和秦鉴如今的长相竟有几分相配——但他为何还带着手串?
“阿姒多虑了,”感受到何姒目光中的未言之意,秦鉴索性将袖子捋高一些,盘弄着腕间的帝屋手串说道,“内伤关大夫已经替我看好了,不过这手串是阿姒亲自替我编的,舍不得换下来罢了。”
“那我下次帮你编个男款。”
“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秦鉴说着,毫不客气地将手串褪下,说是让何姒重编,其实是解了她心头的担忧。
可何姒只是随口一说,手串真的递到她面前了,她却手足无措了:“我还没学呢。”
“可我记得,这手串还是在库木塔格沙漠时阿姒帮我重新编的,当时阿姒就同我说过——”秦鉴说着,竟难得地较起真来,真的一字一句重复起回忆里少女的话,“我只会编女款的,先凑合带着吧,等回去了再给你修修好,这可是阿姒的原话?这都回来多久了,阿姒竟然还没学会男款,是完全忘了这回事了吧。”
“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斤斤计较?”
“今时不同往日,你以前还怯生生地叫我秦老先生呢。”
“诶?”
黑历史被揭发,何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秦鉴却已经自怨自艾上了,眼看他就要说出更难以让人招架的话,何姒连忙说道:“怎么能算忘了,只是女红不适合我,我这次回来,本也是为了给你做礼物的。”
“哦?”秦鉴眼睛一亮,果然不再纠结之前的事,孩子般急切地问道,“是什么?”
“不告诉你,”何姒卖了个关子,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会你给我打下手,自然就知道了。”
“送我的礼物还要我动手吗?”
这次何姒反应倒很快,立刻反驳道:“我记得秦先生上次送我口脂,似乎也是借用了我的劳动力的。”
“那可不一样,那是阿姒主动要求的。”
“那作为你帮我打下手的奖励,我把刚刚的那场梦同你说说,如何?”
何姒说完就走,笃定秦鉴会跟过来。而秦鉴看着何姒几乎一蹦一跳着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心里眼里都是欢喜——与自己初次相见时那个瑟缩畏人,连说话都磕磕绊绊的女孩相比,眼前的人变得明艳大方,充满自信。不过两个多月,那些诡谲离奇、危机重重的遭遇没能击垮她,反倒让她迅速成长起来,让人惊艳。
何姒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了已经被外婆晒干的辣蓼草,而秦鉴则像个合格的跟班,保持距离,满眼好奇,不紧不慢,随时待命。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何姒从秦鉴眼睛里看到了疑问。
“不知道,是阿姒的传家宝吗?”
“真的不知道?”何姒挑起一边眉毛,仿佛在确定秦鉴话语的真实性。
明明是质疑和试探,在秦鉴听来却比各种恭维都令人舒心,他理所当然地摇头,再次确认道:“不知道。”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秦老师不知道的东西,”何姒的声调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然后指了指袋中的干草说,“你闻闻看,说不定能唤起些记忆。”
得了何姒的允许,秦鉴立刻从袋中拿起一节草杆,放在鼻端嗅了嗅,又用食指和大拇指将干草顶部花穗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