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何姒脑袋嗡了一下,倒不是空白,而是无数纷繁复杂的信息在同一瞬间通过她并不坚强的神经网络,千丝万缕,纵横交错,这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线索使她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秦鉴说完后也有些后悔,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所凭借的依据只有他的直觉。若是平时,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可不知为何,他一直甩不掉何姒幻境中那个与宋兆轩一模一样的少年将军,自然也无法将幻境中出现的那个少女摘开。
“我也只是……猜测。”
何姒敛容沉思,良久才答道:“你的意思是,我今日上午在幻象中见过的那个少女曾经去过沙泉村?”
“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秦鉴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并不恰好是你见到的那个少女,而是少女的某次轮回。”
“就好像我自己也是少女轮回中的一环对吗?”
秦鉴知道何姒在想什么,她自然还在纠结那个少女与她自己的关系,就好像秦鉴自己也总是无法和所谓镜子的真实身份和解一样。特别是在与何姒相遇相识相知之后,他越来越放不下自己的过去,也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身份。他甚至想过,何姒会不会也是从遥远的过去而来呢——可他与何姒还是不同,他是镜子,一个本就没有生命的物件,自然可以穿越古今,可何姒却是人,有喜怒哀乐也就有生老病死,所以即使何姒与他记忆中的少女长的一模一样,却并不是同一个人——可她为什么会有那些幻象呢?
何姒等了很久,没有等到秦鉴的回答,才继续说道:“正是因为我是无数轮回的产物,所以,我曾经见过素纱襌衣、见过麻姑仙像,见过龟象筮数,甚至,我可能也见过神泉之下深埋的文物,是吗?这段时间我所产生的幻象,并不是如今这个我的能力,而是因为无数的过往中我曾经有过的经历,而这些幻象触发的条件,便是我们的相遇?”
“我……其实都只是猜测。”
“可为什么偏偏是遇到你呢?”虽然是猜测,可何姒却很认真,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思索下去,“有没有可能,恰恰因为你曾经是我的镜子。”
“什么意思?”
这次,老朝奉没能赶上何姒的思路,何姒还在继续推理着:“镜子的能力是什么?通过反射照出镜子前人事物的真实样子,甚至有照妖镜、风水镜、八卦镜的衍生意义。”
“你的意思是?”
“有没有这种可能,千年前,我并不是深居闺阁的大小姐,我和你,也就是那个少女拿着那面镜子,在做和我们今天所做的一样的事情——游历世间,追寻奇事,解决问题,收集拥有未知能力的古物。”
“所以你从遇到我的时候起,过往的经历重新回到你身上,幻视的能力就被加强了,而且是被我加强了?”
“对。”何姒说着,忍不住想为自己精彩的推理鼓掌。
秦鉴说出那番话前本来心事重重,如今也因着何姒脸上得意的笑容轻松下来,说道:“阿姒一向都是这么乐观的吗?”
“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
老朝奉自然是不看tvb的,但看着何姒俏皮的样子就觉得开心,他暂时放下何姒的这番推论中过于巧合的疑点和被忽略的幕后推手,提议道:“说了这么多,你想同我一起去沙泉村看看吗?”
“当然要去看看啦,不是上午就说好的吗。”
“那走吧。”
“等等。”何姒一歪脑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秦鉴不知何姒还有什么要求,疑惑地停下步伐:“怎么了?”
“那个村志,你们没有问过吗?”
秦鉴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卖了个关子:“范处和君教授都没提,我自然也不好提,阿姒可知道为什么?”
“连泉都不想让你们看,更别提村志了,开了口也是碰一鼻子灰,”何姒想了想,眼神里光芒狡黠,“你们不提,是不想打草惊蛇,一则不要引起村人对村志的特别保护,二则万一村志丢了,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阿姒变坏了。”
“阿姒是长大了。”何姒说着,摇头晃脑,十分得意地穿入镜中。
两人从酒店小小的卧室中消失,出现在沙泉村暂时落脚的土屋内,秦鉴牵着何姒的手,离开前心事重重的样子一扫而空。
范宇正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地瘫在椅背上,见状忙不迭地吐槽:“哎哟这恋爱的酸臭味啊……啧啧啧。”
秦鉴只当没听见,长袖拂过沙发上累积的沙尘,示意何姒坐下,可范宇却忍不住不说话,接着道:“何姒,你可知秦叔今天冒着被无关人等发现的风险,莫名其妙从车上消失,又莫名其妙地出现这事吧?”
“不知道,”何姒说的义正辞严,“那被发现了吗?”
“这倒是没有……”
“那不就行了。”何姒利落地打断范宇的话,秦鉴闻言微微一笑,内心产生了一种吃到肉骨头的小狗想摇头晃脑的得意。
“恋爱脑,两个恋爱脑,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