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之时,将汉家原本的后宫妃嫔等级做了诸多删减,最终在皇后之下只保留了贵人、美人、宫人、采女这四级,待遇也与此前完全不能相比。
在前汉时,稍有些位份的妃嫔都有对应的爵位和俸禄,而现在,有印绶俸禄的只有贵人,自美人以下,连月俸都无,只有每年的赏赐作为年薪。
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初桓帝与宪帝疯狂地扩充后宫,采女数千,还不付工资,本质上跟仗着皇权白嫖没什么两样。
然后这么一大帮人的吃穿用度,尤其是在衣服上。为皇帝服务,要消耗甚多绢帛,所费俱是民脂民膏。
所以,也怪不得当初一大批清流看不下去,屡屡劝谏希望开释未得礼聘亦未受幸御的采女。
而等到刘辩这里,完全没人提这个茬了。
相反,扩充后宫反而成了群臣所望,即便如蔡邕、董承这样女儿在宫中为贵人的,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经过两位太后的一番精挑细选以及刘辩的插手,刘辩的后宫增添了十位采女,这些采女全都来自官宦之家,身份最低的东海麋氏,家中也有个麋竺在当郎官,前途似锦。
而这十位采女中,一入宫便得以晋升的,只有一人袁术之女袁歆,甫一入宫便被封为美人。
她们居住的地方就不再是三位贵人所在的中宫了,而是妃嫔们本该居住的掖庭。
但刘辩现下的心思并不在新晋的采女们身上,先后有孕的蔡琰和唐婉而今早已显怀,宫中自两位太后以下对待两人绝对称得上“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
尤其是过去有先帝子嗣夭折的先例,许多人都担心发生意外。
刘辩也不例外。
别的不说,单就鸿都门学的医科,数月来便在华佗的带领下,在孕妇、婴儿的相关问题上投入了许多人力物力。
至于刘辩根据鸿都门学收集到的数据,顺势“发现”妇人生产难度和年龄的相关性,则算是一桩插曲了。
十月底,雒阳下了冬日的第一场雪。
蔡琰所在的殿中,刘辩正在作陪。
殿中的火炉没有太过旺盛,却也足以将殿内与外界分割成两个世界。
因为没有大风,殿中的窗户开着,蔡琰安躺在一张固定好的躺椅之上,手中捧着一卷书,可她的目光全然没落在书上,入神地看着窗外的雪花纷纷飘落。
自天冷以来,蔡琰整个人逐渐变得慵懒了许多。
刘辩也没有闲着,眼下,正是汇总上计结果的时候。他手捧着公文,心情因为结果而非常愉快。不多时,他看得乏了,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到了躺椅上的人儿身上。
休息了一会儿,刘辩又将目光投回了公文之中。
待到天色稍暗,刘辩回过神来,瞥了一眼窗外,却见雪越下越大。
眼下这时节,雪下得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见刘辩从文书脱身,其间已经小憩过一会的蔡琰忽然开口说:“今日下雪之前,万年来过了。”
“她说什么了吗?说起来,我也有好几日没见到她了。”刘辩随口说道。
“何止几日?万年同妾说,少说得有十余日未见到她的皇兄了。”蔡琰笑着说。
刘辩的确没意识到已经时隔了这么久了,他解释说:“近日一直忙于上计之事,待上计事毕,便空闲些了。”
“这话君亲自去同万年说吧”蔡琰顿了一顿,又问道,“君可还记得万年现今年岁几何?”
刘辩当然记得,立刻答道:“应有十五了!”
他看向蔡琰,马上明白她话中之意,曾经跟着他屁股后面跑的小万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虽说刘辩觉得虚岁十五还是太小了。
这年头,贵女留到十五六岁再嫁并不算太少见,至于男子,二十以后也是有的,反倒是平民普遍早婚。
刘辩解释说:“前阵子华元化那边研究妇人生产之事,得出结论,若女子太过年幼,生产会更具风险,我已命人将此结果传向民间。万年的婚事不急于一时,朕心中已有人选,不过成与不成,还要看万年自己愿不愿意。”
蔡琰见刘辩一本正经地说起生孩子的事,哪怕她即将要为人母了,也未免有些羞涩,只答道:“妾知君心中记得万年的婚事,就放心了。”
知道刘辩愿意给刘寿决定婚事的权力,蔡琰打心底里替刘寿高兴。
随后,两人私聊间又聊到前两日蔡母入宫探望女儿时告诉蔡琰的消息。
不止士大夫之间有交情,夫人们也有。
和士大夫一样,夫人们也有各自的社交圈子,虽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丈夫影响。
虽然其中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但也不能说全身没有对刘辩有用的信息。
比如杨彪的夫人、袁术的姐姐袁氏,这数月来就对蔡母很是亲近,不难猜测,她做这件事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掖庭的袁美人,希望袁美人能被宫中的蔡贵人拉扯一把。
刘辩则像蔡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