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恨水对裴小兵充满怨恨,不管裴小兵受谁指使,他是杀害沈海淼凶手这个事实,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对于宛夏这个美少妇,他却恨不起来。
“两个人占用一个包厢,是不是太奢华了点?”宛夏嫣然一笑。
这是李恨水第一次见到宛夏笑。
带着笑容的女人,显然比板着脸的女人,更有魅力,更有女人味。
“包厢有最低消费限制,但没有最低人数限制。你爱吃什么,就点什么。我来买单。”李恨水终究还是不好意思让女人买单。
他心中自我安慰:宛夏虽然是裴小兵的妻子,但对于丈夫的所作所为,不可能参与。
从某种意义上说,宛夏也是受害者。她至少在几年内失去丈夫的陪伴。
“我请客吧。我之前撒谎了,裴小兵是我的丈夫。”宛夏脸上现出愧疚之情。
“看来,你并不擅长撒谎。因为我轻而易举识破了你的谎言。”
“我的确不会撒谎,也鄙视撒谎。今天之所以撒谎,是因为害怕,害怕你会当场报复我。就在昨天,一个病人砍伤了救治他的医生,他嫌医生不敬业,没有治好他的病。其实,那个医生非常敬业。病人报复医生,虽然不是什么司空见惯的事,但也并不罕见。我怕你伤害我。”
“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你看我像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
“不像,你是沈总的儿子,沈总不会有蛮不讲理的儿子,大家族嘛。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恨水。”
“你怎么不姓沈?随母姓吗?”
“不是,我是沈海淼的私生子。”
“李先生,你真的很坦诚。”
“做人就应该坦坦荡荡,不是吗?”
“是的。李先生,我并不知道丈夫会伤害你的父亲,一点也不知道。我多次告诫他,接受调查的人也有人权,要依法依规办事。可是,他还是犯了错,不可饶恕的错,毁了本来很幸福的家庭。”
“你丈夫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父亲?仅仅因为他是个暴脾气吗?”
宛夏犹豫了一会,说:“李先生,我不相信你一点不了解内情。”
“宛女士,今天就算不碰巧见到你,我也会主动找你。你是裴小兵的爱人,知道真相。我父亲已经去世,查明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我作为儿子的责任。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人,对你并没有怨恨,只想知道真相。”
宛夏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今天这个结局,也是我做梦没有想到的。我只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可现在,这个家还算是家吗?”
宛夏在包里掏纸巾,但没有掏着。李恨水递给她一张餐巾纸。
“谢谢!”宛夏哽咽道,“裴小兵就是个替罪羊!”
“宛女士,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裴小兵是姚金明弟弟姚金阳老婆的亲侄子吧?”
宛夏用餐巾纸擦拭眼泪,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宛女士,我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告知真相,这也许是对我父亲惨死的一种弥补吧。毕竟,你是裴小兵的妻子。他做错了,你不能一错再错!”
宛夏犹豫不决。
“宛女士,我听说,作为补偿,姚金阳给你一千万。”
“那是空头支票!说是分期付款,到目前只给了一百万。他不是一次性给我,就是怕我们反悔!”
“宛女士,你说裴小兵是替罪羊,难道打死我父亲的不是裴小兵,或者说,不止裴小兵一个人?”
宛夏沉默不语。
李恨水敏锐地感觉到,打死生父沈海淼的可能不止一个人,只不过,裴小兵担下了所有的罪责。
李恨水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宛夏就算有意说出真相,也需要准备时间。
于是,他旁敲侧击:“姚金阳对你们一家很关照吧?”
“怎么说呢?我和小兵之前都是在基层单位,姚金阳动用关系,将我调到省立医院,将小兵调到省纪委。”
“看来他对你这个亲戚挺关照的。”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待在基层。我从来不奢望大富大贵,只希望安安静静过日子。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世间事,哪个是福,哪个是祸,谁又能真正分得清?
就像我一个中学同学,年轻有为,二十几岁就是副镇长,三十岁不到就是镇长,可现在,由于贪污受贿,被判刑十多年。真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一个科员,想贪污受贿都没门路。”
“是啊,我赞同你的观点。对了,光顾着说话,该点菜了,边吃边聊吧。”
“我请客吧。”宛夏拿起菜单,一边点餐,一边征求李恨水的意见。
“宛女士,你孩子多大了?”李恨水开始聊一些轻松点的话题。
“五岁。”
“男孩还是女孩呢?”
“女孩。”
“她一定像你,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