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木屋已经被翻修过,院子门口也挂上了驱赶蚊虫的药草,走到门前还能闻见略有刺鼻的难闻气味。巴尔抬手轻敲了下门,又重新缩回手害怕敲得太重吓到里面的人。
“莉迪亚…莉迪亚你在吗?”
哒哒的脚步声从门后响起,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了巴尔心上。她过得还好吗?这些年有没有感到寂寞,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去担水肯定很辛苦吧…
这些问题巴尔早不知想过多少遍了,可到如今却清晰地让他心脏直跳。随着哗啦一声轻响,木门被人拉开,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缝处探了出来。
“你…你是谁?”
诶?巴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低头看着这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眼中似有不解和疑惑。他曾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情景,可如今却好像又落了空。
“我,我找莉迪亚…她应该是住在这儿?”在族人面前自信满满的巴尔,此时却在面对一个陌生人类女孩时变得结巴,“那个…你是什么人?”
小女孩穿着朴素,面色有些发白,看上去病恹恹的,她的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可更多的还是天真,直到说了一半时才忽然睁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么,“你找母亲?你认识她?你们…是朋友?啊!难道…”
巴尔扒住门的手颤抖了下,母亲?他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这个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底泛起,巴尔只觉有些委屈,又感到懊恼。“原来,她已经结婚了吗…”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等自己,我们不是有约定吗?怎么会这样。巴尔的脑子里感到一阵阵嗡响,脑海中满是莉迪亚的模样。
“结婚?”小女孩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似乎并不理解巴尔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妈妈已经死了,就在去年。”
女孩十分自然地说出了“死”这个字,似乎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后轻轻拉开门让客人进来说话,可巴尔却只是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你说什么?”巴尔愣愣的站在原地,而后一把扶住小女孩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莉迪亚她,她怎么了?”
“呀…你不要晃,咳,咳咳…”巴尔似乎有些用力过猛,小女孩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更加难看了,她不停咳嗽起来肺部传来的声音好像是破烂的风箱。
“唔,对,对不起。”巴尔半跪在地上,缓缓松开双手,他这才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的两条人类手臂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咳咳,咳…莉迪亚妈妈已经死了,我也会死,每个人都会死,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小女孩站在原地,并没有赶走巴尔,反倒是带着一种和年龄段不相符的通透与稳重。
莉迪亚已经死了?这怎么可能,他紧紧盯着小女孩的眼睛,一瞬间却好像在她眼中看见了莉迪亚的影子。
“跟我来吧,如果你想见她的话…”小女孩轻声说完便迈过巴尔身旁,向着院子外走去。巴尔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上的小女孩,也全然忘记了自己走过了哪里。
只是当看见大榕树下的矮小土包时,巴尔眼中的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了…那根本称不上坟墓,或许只是被人浅浅挖了坑后用泥土掩埋。
土堆上已经长出了半米多高的杂草,倒是土堆前被人打理得十分干净,有几块圆石头压着一件兽皮缝制的宽大皮衣。皮衣上积满了泥土,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腐烂了。
可是他依旧能认出这是莉迪亚的手艺,而且看上去少女的确有好好练习,兽皮衣服上的针脚已经非常整齐了。
“莉迪亚…莉迪亚。”巴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爬到土堆前抬手轻轻掸了掸皮衣上的浮土,眼前却已经模糊到看不真切了。
“原来你就是莉迪亚妈妈一直在等的人吗?可是…你也不像是虫子啊。”小女孩站在巴尔身后,恬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悲喜,“嗯…为什么不早点来呢?”
寂静的森林里被巴尔的哭声填满,他回答不了小女孩的疑问…是啊,为什么自己不早点来呢?可是族人那边,每一天都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况且十年…巴尔真的完全没有感觉。
“那件衣服应该是给你的,莉迪亚妈妈很珍惜…你不要怪我把它埋在这儿。”见巴尔一直在哭,小女孩又自顾自说了起来,“谁让你一直不来见她,莉迪亚妈妈又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
巴尔在莉迪亚的墓前跪坐了好久,直到哭得再也没有力气。小女孩见巴尔不理自己,便自顾自返回了小屋,但过了两日她再回来时,发现巴尔还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还活着吗?”小女孩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冲着巴尔喊道。双目无神的飞蝇领袖这才轻动了下,他转头看向小女孩随后轻轻点点头。
“唔…太好了,你要是死了,我还得再挖一个坑。”小女孩松了口气,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了上去。
“你和莉迪亚不一样,你比她爱说话。”巴尔的嗓子很干,情绪却已经平静了许多,他这才想起自己甚至还没有问过女孩的名字,“你叫什么?你的父亲去哪了…”
小女孩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