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街巷里到处都散发着腐臭的气味,随处可见的尸体搭在角落,任其腐烂。
站街的妓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廉价的香水浓郁,与空气中的尸臭混在一起,刺鼻作呕。
浓妆下是堆积的谄媚的笑容,迎接着一批又一批客源,男人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背挺的很直,就算味道在难以忍受,还是没有经得住金钱的诱惑,踏进了槟城最糜烂的一条街,走进最大的赌场。
周围浓重的黑暗被橱窗内的白炽灯点亮,照在了脸色发青,表情凝固的尸体上,白色蠕动的虫子从他口中掉落。
一阵清冷的香气短暂停留,又迅速消失。
高高瘦瘦,身形修长的男人出现在赌场的门口,妓女下意识过来招揽,手还没搭上这位客人的肩,软媚的嗓音还没响起,这个浑身被包裹严实的人巧妙避开,如同鬼魅一般快速进去,一转身,消失的了无踪迹。
跺脚声,骂声,摇骰子的唦唦声,玻璃杯摔在地上碎裂的声响……全部混杂在一起,楼下几十张桌子围着一群赌鬼,漂亮的女人吐气如兰吹着耳边风,没人注意到这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张海哥脱下宽大的帽子,露出了显眼的白发,以及左眼上戴着的黑色皮质眼罩,漆黑的瞳孔直直的望向二楼。
楼上的管理者们看到他,暗骂了一句脏话,谁能想到前几天以一己之力杀了他们十几个同伴的怪物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老巢。
在枪声响起那一刻,惊醒了沉迷于纸醉金迷虚假世界的人们,人们四处逃窜,慌不择路,只有少数人还坚持在原地,大喊“继续啊!”
“都是我的了!这些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赌场管理者举着枪支,黑色洞口对准了刚刚白发青年站着的位置,可他打完,看到那下面只有疯狂逃窜的众人。
皮鞋底接触到木质的台阶,发出了清浅的响声,一步杀一人,十步杀十人。
管理者们,也就是莫云高手下的杀手出动,纷纷举枪对准他一人,扣下扳机的那一瞬,面前的男人以人类不可能做到的速度跳了上去,在半秒内唰的一下跃下,抬腿踢向他们手中的机械枪支。
张海哥抬眼,唇角微勾。
橱窗染上了暗红的颜色,顺着光滑的玻璃,缓缓往下流。
看着其中活下来的人身上纹着半幅麒麟的残图,张海哥挑挑眉,这是要仿照张家人的血脉吗。
“给你活命的机会。”
“莫云高在研究什么?”
男人警惕的看着他,背过去的手缓缓碰向别在后背的手枪,低声道:“你想问的是张家人,还是关于鲛人实验?”
张海哥听到“鲛人实验”时,侧了一下头,漆黑的眸子里来了点兴趣。
“鲛人实验船,原来是莫云高做的啊……”
男人摸枪的手一顿,他可从来没提过船这个字眼,看着面前白发独眼的青年,心中愈发好奇“你是谁?”
“张海哥,记住这个名字,南安号我们还会再见。”
楼下一片狼藉,有的人躲在桌子下面,有的人还在疯疯癫癫的摇骰子。
张海哥未做停留,脚步平稳,在经过角落斜倒的花瓶时,一只小手拉住了他的衣摆。
小女孩趴在地上,浑身脏污,仰头看着这个男人,眼里闪烁着泪光。
张海哥低头,一大一小对视,他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走,忽视身后传来的抽泣声。
踏进浓重的黑夜,伸手戴好帽子,在与夜色相融时,淅淅沥沥的血滴在了脚边,他松开了腹部的那一处,这颗子弹的威力很大,修复的时间需要久一些。
他步履很慢,走出着腐烂的街巷,一抬头就能看到灯火辉煌的教堂,他靠在墙上,天边闪过一道强光,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浇灭了指尖的烟。
张海哥一动不动的站着,水滴顺着额前的发丝滴下,脚边汇集了一滩血水,街边残喘的人朝他伸出手,似乎在说:救救我。
身后的小女孩笨拙的跟上来,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衣角,还是抬头望着他。
白发青年依旧没有动容,只是看着水溅在泥污里,激起星星点点的水花,腹部上的枪伤缓慢愈合,疼痛如影随形。
小女孩儿松了手,从湿衣服里掏出一块硬邦邦的发了霉的小饼,是她藏了很久的。
她踮起脚尖举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她自己,很简单的动作,但张海哥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饼换一条命?这个交易可不划算。”
女孩儿看着他,摇头,又指了指自己。
“会写字吗?”
闻言,她立即蹲下身子,伸出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命不等于我。
大雨很快冲刷掉这几个字,却留在了张海哥心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的低沉的嗓音响起“你家人呢?”
女孩儿眼里似乎落下了泪,她伸手指了指身后那角落的死人。
张海哥垂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