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太冷了,刘成国的酱菜门市都给冻透了,地面脏兮兮的洋灰地泛着潮气,门市开着门,但那一股发馊的烂菜味道经久不散,破旧的红色塑料桶里面,堆放着半桶半桶的腌制红萝卜,甜菜头。
有些酱菜桶是刘成国自己腌制的,盐度不够,表明已经结冰了,冰面下面能够看见长出的绿色霉菌。
“咳咳咳。”刘崔氏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她咳嗽的很厉害,恨不能把肺都咳出来。
望着如此衰老的母亲,刘训国内心很不是滋味,摘下了藏青色的帽子,五指插进谢顶的白色头发中捋了一下,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有些沙哑的声音喊道:“娘。”
刘崔氏也很激动,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她年纪大了,五世同堂,小孩子的事根本管不了,有些时候,她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好,省的拖累人。
“训国啊,你这一年见老了。”刘崔氏说。
刘三峰目光看向刘成国,刘成国还是老样子,变化不大,面容白皙,留着小胡子,带着一副眼镜,二八风头,黑发油光明亮,一看就是后天染黑的,不过精神状态很好。
刘成国看也不看三人,麻木的坐在铺垫了海绵的竹躺椅上,目光盯着外面来往的路人。
刘中峰凑了过去,拿出香烟递给他,“二叔。”
刘成国扫了刘中峰一眼,傲慢的将香烟接过来,刘中峰连忙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二叔,最近您怎么样?”
刘成国摆摆手,“坐吧。”
刘中峰坐在他面前的小马扎上,刘成国又看向刘三峰,说道:“三儿,你也坐吧。”
刘三峰吸了口,挨着父亲坐了下来。
“二叔,没见二婶子?”刘中峰问。
刘成国道:“开会去了。”
“开会?”刘中峰一愣。
刘成国点头,道:“去保险公司开会,她现在跑保险呢。”
这些年保险公司的名声要多臭有多臭,各种诈骗、坑人的标签都贴在保险公司身上,好似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岳华年龄也不过四十几岁,没想到竟然去了保险公司。
刘中峰笑道:“保险公司挺好的,我听说提成可高了。”
刘成国漫不经心的道:“高啥呀。家里穷,不出去跑,都得喝西北风!”
刘中峰道:“二叔,我听说这边快拆迁了?”
刘成国点头,说道:“倒是有这个消息,年前还来丈量了。哎,这两年,开发商逼死人啊,一套我这样的老院子,给个三瓜两枣,有啥用……”
刘训国道:“娘,你愿意跟我回家住几天不?”
“啊?”刘崔氏当下扭头看刘成国。
刘成国对母亲到还很客气,道:“您要是想回街里,就去吧,不过现在感冒了,等病好了在回去。”
刘崔氏点点头,“训国啊,过两天我好了,你来接我吧,我想……回去看看。”
“好。”刘训国说。
“你也坐吧。”刘成国扫了刘训国一眼。
刘训国当即坐了下来,接过刘中峰递来的香烟点上,本来约好不说刘天峰的事,但言语之间,还是想提几句,“成国啊,哥……想问你一句,天峰的钱是真的没还给你不?”
一说这句话,刘成国顿时火冒三丈,腾的从躺椅上起来,横眉竖眼,道:“倘若给我了一分钱,天打雷劈,我不得好死!我是长辈!他真还给我钱,我能天天去法院起诉他?我有病吧我!
我有二十万,还在这里卖咸菜?啊!我有二十万,能不给娘治病?我有二十万,我在这里当钉子户?
我有二十万,岳华还能得神经病?还要出去不要脸的跟人跑保险?啊!到现在了,你还有脸问我?你有没有良心啊呢!”
刘训国被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三峰怒目圆睁,吼道:“你叫唤什么!谁欠你钱你找谁去,朝他吼什么!他欠你的?啊!当年谁让你借钱的?你借钱的目的根本就不纯粹。”
“是是是,我眼瞎了,认了你们这几个白眼狼侄子,我活该,我该死,我该死!”刘成国大吼说,一边气的抽自己耳光,打的啪啪响。
刘崔氏连忙道:“成国,你这是干啥呀,别打自己,不是你的错……”
刘训国肝胆欲裂,抑郁难解,想说什么,却偏偏不知又能说什么。
刘中峰在中间忙着拉架,刘三峰拉起刘训国,“爹,走!”
三人走出了刘成国的家,只听见里面刘成国拿起木棒,将酱菜桶砸的哗啦啦稀巴烂,大发雷霆,三人上车,刘三峰一脚油门开走了。
刘训国坐在副驾驶位置,掏出速效救心丸塞进嘴里,又拿出一片硝酸甘油放在舌头下面含化……
看到这一幕,刘三峰很是痛心,道:“爹,要不……”
刘训国摆摆手,“别说了,谁种下的恶果,谁来吃,这个世界就的是这个样……”
……
雷泽两会之前,金俊丽满心以为上头的决定回下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