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的官道上,并未有多少泥泞。却在不久后,约莫是败军惊慌,人马乱踏,使得官道迅速变得泥泞难行。
“监军营传令,让所有部落按着长伍行军,不许乱!”骑在挂甲马上,郝连战再无先前的锐气,连着声音里都带着一股不安。
从老关前线败退,好不容易突破那位西蜀少年的防线,剩下的十余万大军,正循着河州的方向急赶。
可惜士气溃败之下,沿途不知出现了多少的逃军。莫得办法,郝连战只能杀鸡儆猴,试图稳住局面。
“狼王,恐还有中原人的埋伏。”随军的神鹿子,脸色没有丝毫放松。他很明白,在这般的时候,这些中原人绝不会放过……任何落井下石的机会。
“我自然知,但兵贵神速,只要赶回河州,那么便无问题了。说不得来年,还能再寻机会攻入中原。该死,草原里还有叛军呢。”
喘了一口大气,郝连战抬头看向远方。中原的江山他不甚熟悉,只觉得雨景之下,哪里都是雾蒙蒙的。便如他的心,一下子坠入了深渊里。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他心头久久萦绕。
约莫是噩梦成真,并未要多久,只从老关赶了不到五十里路,便听得前方斥候回报。
“禀报狼王,前方官道狭处,发现西蜀王的旌旗!”
郝连战双目圆睁,身子颤动。旁边的神鹿子,痛苦叹出一口长气。
“多少人马?”郝连战咬着牙。
“官道附近,或有三四万人。但官道远些的山里,还见着树影晃摇,鼓声擂动,恐还有人马在赶来。”
“不可能。”郝连战大怒,“天下皆知,西蜀北渝逐鹿争霸,双方两败俱伤,怎还有这么多的人马!”
“或是新军。”神鹿子凝声开口,“再者说,在官道远些的山林,又或是虚兵计。但狼王当知,哪怕明面上的三四万人,我等这般光景,恐无法突破过去。”
士气溃败,逃兵四窜,最严重的,是狄戎二者的隔阂,在此时不断爆发。昨日夜晚,一个沙戎部落和两个北狄部落,还杀了一场,死伤千人。
短时内无法突围过去,正如神鹿子所言,只怕士气会更加崩碎。
“军师的意思,是避路?”
“能避则避。”神鹿子皱了皱眉,“但我担心的是,中原人的计划不仅仅于此——”
“狼王,军师!”
神鹿子的话没说完,被一个急急走来的狮卫打断。
“大事不好了,北渝王常小棠,带着本部大军,正从侧后方杀出,离着我等已经不到十几里路!”
“北渝王常小棠……他怎的还活着。”郝连战再次目光发惊。
同骑在旁的神鹿子,还没开口,约莫是受了雨寒,整个人莫名咳嗽起来。稍缓,才声音复杂地开口。
“狼王,我等是中计了。献城河州,极有可能是要将我等这二十多万的大军,堵死在中原里。我甚至怀疑……河州驻守的人马,已经被肃清,中原人复夺了河州城隘。我等几场新败,使士气不振。为今之计,只能暂时避战。”
郝连战昂头,不甘地怒吼起来。
……
“这是驱逐之计。”马车里,东方敬面朝着徐牧,脸庞认真地开口。
“若无外力,十几万的狄戎大军,便会循着官道一路往河州败退。虽河州已经复夺,但人性使然,到了河州离着故乡越近,狄戎人或会爆发一股死战士气。如此一来,以河州来挡,不算万全之策。更认真地说,河州是挡分散的小规模溃军,而不是挡整支狄戎败师。”
徐牧沉默了下开口,“合山镇的长墙新筑,时日不长,最近又遭逢雨水,恐坚韧不足。”
“主公放心,只需形成堵截之势,我等便有很大机会。”
徐牧露出笑容。好不容易,才让这二十余万的狄戎联军入瓮,又怎会再让他们逃回草原。
不管是他,还是常老四,或是李将,想法都很简单,要一劳永逸的,将草原外族的兵祸扼杀。
“伯烈,北渝王那边也要到了。”
东方敬笑笑,“我已经听说,乐青这些人在攻下河州后,分出一支人马率先赶来了合山镇一带。”
“陈先生在天有灵,可见我西蜀兵威了。”
“当是。”
顿了顿,徐牧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伯烈,最近可有赵青云的消息?”
“前几日还收到情报,退到了骆峰山东北面一带。战事胶着,这些时日的西蜀斥候,都盯着狼王的人马了。似是很多的人,都忽略了这位中原叛将。若主公不提,我似是也一下记不起了。”
“我自然记得他。”徐牧目光骤冷。他甚至猜得出,此时的赵青云眼见着狼王失势,又要左右摇摆了。但此时的中原,哪里还容得下他。
“这赵青云,总感觉有些不对了。”东方敬想了想开口,“先前小狗福来信说,赵青云的性子,比以前也稳重了许多。”
“狄戎一败,立即剿山,誓要将赵贼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