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味的吃着午饭,他也知晓府外看似平静政局下的暗流汹涌。
他这般年纪,正是事事争先的时候,父亲却因各种原因不让他出府,可是快憋死了。
父子俩沉默进食间,老仆忽然入内,只道:“宫里来了封加急文书。”
陈景安默默瞟了一眼正好奇张望的陈英朗,放下筷子道:“你好好吃饭,我去看看。”
可他刚一起身,那老仆却道:“二郎.公文是给公子的?”
“给英朗的?”
陈景安疑惑回头看向了儿子,陈英朗的正式告身如今仍在河北路,在临安所任的田改组长并非正式官身,按说不该有公文给他才对,且是宫里的文公。
可陈英朗已心急的大步走了出去。
陈景安跟着儿子走到前廷,见来送公文的却是一名宫里的小黄门.这更不符合规矩了。
那小黄门也不多说,将公文交给陈英朗便匆匆离去。
陈景安隐隐猜到了什么,伸手便从陈英朗手中将刚刚展开的公文拿了过来。
“父亲!这是给儿子的啊!”
陈英朗很是不乐意,却也不敢从父亲手中硬抢,只能凑上去和父亲一起看了起来。
这是一封征辟公文,前半截自然是将陈英朗夸奖了一番,随后的正文中,便是征调陈英朗去往中书省就任秘书郎的内容。
六品中书省秘书郎,比起陈英朗在河北路的官身,提了一品两阶。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关键的是陈英朗由地方官一跃进入了历代重臣必由的紧要中枢部门!
他自是极愿意此事,却也知父亲的某些顾虑,便道:“父亲.若您再不让儿子就任,面子可不好看了。”
“为父岂能不知!”
陈景安缓缓坐在了椅子上,望着公文上清晰的玉玺印记,终是一叹道:“陛下用了印,又特意让小黄门转送.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哎.必是蔡相的主意!”
陈英朗看了父亲一眼,小心翼翼道:“父亲,儿子说几句,您可别生气。”
“有屁放来!”
“.”
这就是在外以儒雅著称的老爹!陈英朗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你和伯父学识才干皆不输蔡相,这些年却一直被蔡相压过一头.所为何因?正是因为父亲一旦遇到陛下和士绅不睦,便瞻前顾后陛下虽嘴上不说,心中怎会全无芥蒂?堂姐患那心疾,终日闷闷不乐,便和这些事脱不了干系.”
陈景安坐在椅内,沉默不语。
陈英朗便接着道:“父亲,你说这是蔡相的主意.但儿这六品秘书郎,中书省便可直接委任,陛下却偏偏多此一举用玺、且用那小黄门送达要我说,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是让我家最后再选一回,以儿看,这回蔡相来临安,少不了一场大动干戈的腥风血雨。若父亲再瞻前顾后,恐两头不落好!”
这些,陈景安如何不懂。
但背叛自身阶级这种事,历来心理这一关最难过。
沉默良久,陈景安忽地疲惫的摆摆手,“去吧,公文上不是说让你今日去中书省报导么,去吧”
陈英朗登时大喜,匆匆一礼便要冲出房门。
“英朗!”
可紧接身后一道唤声,让陈英朗驻足回头,却见.两息前还面露落寞的父亲,此刻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只听他道:“你方才说的不错。既然你去了蔡相手下任事,便不可再学为父瞻前顾后,江南官绅势力盘根错节,只要开打,便再不可存一丝妇人之仁!务必要将其连根拔起,方可为陛下、为我几家,永绝后患!”
陈英朗闻言,肃容拱手道:“儿谨记父亲教诲!”
当日午后。
众人从四面八方应招而来,齐聚中书省。
蔡源甚至命人提前备好了被褥,好让大伙不必每日奔波往返,这点安排也能看出,未来一段时间内此地必然忙到爆炸,二来,大家住在一处,也利于安全。
以老蔡的水平,简单几句动员,便将这些热血青年激的哇哇大叫,恨不得手撕了坏人。
他的话里,不但讲到了崔载道之死的幕后真凶不止昌华曹家,还隐晦提到了有人欲借宫人之手对陛下不利。
还说到了,江南官绅中至今仍有不少人和周国余孽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总之,私怨国仇的成分都有了!
最后,老蔡动情道:“陛下常道,你们年轻人才是国家未来。老朽已年迈,便拼上这幅残躯,为你们扫了这千年痼疾,好使诸君将来轻装上阵!”
你听听,蔡相要以血肉为大家铺就坦途!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因好友崔载道身死,至今仍沉浸在悲痛中的唐廷治当即恸哭道:“蔡相此道不孤!学生虽才干不显,为我大楚亦不惜此身!”
“好!诸位只管大胆施为,天塌了老夫顶着!”
鸡血打完,众人按照职司各领差事。
陈英朗等人,大多以书案工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