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以阿瑜的辈份,别说主桌,便是副桌也坐不上。
阿瑜很自觉的和家中姐妹坐了同一席,数年不见,姐妹间少许陌生感也在阿瑜的引导下迅速消解。
尚未开席时,远处一位五十许的老妇领着两名尚未疏髻的小娘,站在厅内踮脚四处打量,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人,直到看见阿瑜的身影,不由面色一喜,快步走了过来。
坐在阿瑜旁边的本家堂妹陈雪霁看见妇人,不由低声提醒道“哎呀姨祖母来了,各位姐妹们赶紧收好自己的首饰头面呀,小心被打了秋风。”
说话间,已从手腕上褪下了碧玉镯子贴身收好。
同席姐妹顿时如临大敌,纷纷将自己的贵重首饰藏了起来。
这姨祖母是陈母梁氏的幼妹,两人相差近十岁,多年前,由梁氏牵线,嫁与了彼时颍昌盐铁局务使的独子。
这盐铁局务官虽听着没那么气派,却是一顶一的肥缺,梁氏也算是给幼妹安排了一个好归宿。
可不想,姨祖母刚刚嫁过去一年多,公公便得病殁了。
家中失去了顶梁柱,境况自然不比从前。
随后,丁未之难后齐周在颍昌左近乱战,姨祖母夫家历经数次洗劫,终于落了个干干净净,丈夫也因此气的呕血而亡。
自打那时起,姨祖母便隔三差五来陈家盘桓。
梁氏心疼幼妹艰难,又觉幼妹不幸皆因自己介绍的这段姻缘而起,是以在自家也挺艰难时,也一直接济姨祖母一家。
这姨祖母正是把持住了梁氏的愧疚心理,更加变本加厉。
近年陈家境况好转后,姨祖母见到小辈戴了甚贵重首饰,也敢直接替自家女儿讨要,很是让陈家姐妹们不满。
果然,姨祖母走近阿瑜这桌,先扫视一眼,见众女头上、手上全干干净净,不由撇了撇如刀削一般的单薄嘴唇。
紧接,发现只有阿瑜头上玉簪金钗仍在,那双眼睛习惯性的多停留了几息。
可随后,或许是想起了今日还有正事要说,便强忍着将视线从阿瑜头上转开,挤出一脸肉麻笑容,“阿瑜,还记得姨祖母么你小时候姨祖母还抱过你哩”
终归是长辈,阿瑜起身朝姨祖母屈身一礼,笑道“姨祖母和我祖母乃一母同胞的姐妹,阿瑜怎会不记得姨祖母呢。”
姨祖母一听这个,顿时笑的一脸褶子,抬手便要握阿瑜的手,阿瑜仿似无意间抬手,刚好躲过了姨祖母的手,同时从头上摘下两只淮北产的小发卡,笑着看向了姨祖母身后的两名少女,“这是六姐儿和七姐儿吧,多年不见,出落的这般好看,这两只小玩意儿当做姐姐的见面礼吧”
说着将发卡递了过去。
阿瑜方才摘头饰的手非常精准,此时娘家陪嫁的玉簪、叔叔给她的金钗也戴在头上,却偏偏选了这两只。
“六娘、七娘,还不快谢谢表姐”姨祖母替女儿收了,没忍住又瞄了一眼阿瑜头上的饰物,笑呵呵道“还是阿瑜知道心疼姨祖母一家,心善便有好报,才嫁了如意郎君比那些将姨祖母当成叫花子的人,不知强上多少倍。”
说这话时,姨祖母还斜斜扫视了一番在坐的众多陈家女儿。
这一下,把陈雪霁她们也气到了。
她们几个可听的明明白白,瑜姐儿方才说的多明白,姨祖母与我祖母一母同胞,阿瑜怎会不记得姨祖母。
瑜姐儿已在提醒了,我家姐妹敬重你,只因你是我祖母亲妹。
这姨祖母不但没听出阿瑜的弦外之音,还托大拿乔起来了
方才没见么,我家瑜姐儿向知府行礼,他都连忙闪开不敢受,你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姨祖母却理所应当的受了瑜姐儿一礼
阿瑜眼瞧同席姐妹眼中都快要冒出火了,有心赶快结束这场尴尬叙话,便笑着对姨祖母道“姨祖母,您座位在何处不然,与我等同坐”
这张桌上,能坐八人,此时已满满当当,哪里还有空位给她们三人。
姨祖母还真有些意动,但见没一人起身让座,只得讪讪道“不坐了,姨祖母过来是想和你说件正事。”
“哦姨祖母请讲。”
阿瑜面色如常,但心中已起了警惕。
可即便有所思想准备,却还是被姨祖母的脑洞恶心了一下。
“阿瑜,我跟你讲,那楚王年少力壮,日后少不了再往家中带别的女人,与其便宜别人,你不如将六娘和七娘带回府。你们是表姐妹,她俩自然向着你,以后你们在王府好歹也有个照应,免得被王妃欺负”
阿瑜张着小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见此,姨祖母又苦口婆心劝道“以后有六娘七娘帮你,那王府还不是说了算此事对你、对你陈家好处大大”
说到这里,姨祖母又以好处都让你占尽了的眼神看了阿瑜一眼,笑道“阿瑜,你该不会连自家妹妹的醋都吃吧放心吧,六娘七娘进了府,觉不与你争宠”
哟,还玩上道德绑架了
信口胡诌、满嘴荒唐
即便此时身处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