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枉的推拒,让百安大长公主含笑着轻轻点头。
百安大长公主低头啜茶,修长润白的手指戴着切割漂亮的赤金实心红宝石镶嵌戒指,微微抬眸,长而细的眉毛极有兴味地挑了挑,食指虚空点了点吴枉,“吴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吴枉泄出一口长气。
“既如此,那吴大人就暂停福建之行,留在应天府处理此事吧。”
百安大长公主话头轻飘飘,眉梢眼角始终飘忽着淡淡的似笑非笑,“文英司的张起恒、漕运司的李光宗,还有鸿胪寺的越修、京师官署的王三伯也都留下来,协助你办理此事。”
吴枉如迎头一击。
百安大长公主口中的人,全都是内阁安插进洽商团的人手。
或明或暗,都带有内阁的影子。
百安大长公主趁机将内阁的人全部踢出了和倭会谈的洽商团
她她她要完全掌控此次两国会谈的所有节奏绝不容许内阁插手哪怕一根小拇指也不可以
吴枉张了张口,胸腔起伏不定,看了眼面目晦暗跪在地上的曹府丞,咬紧后槽牙,露出一个斯文的笑,“微臣,必当好好办理”
应天府本就是江南官场的天下
与其贸然争斗洽商团的席位,还不如退守堡垒,将大本营保住
首当其冲,就是把姓曹的这件事摁下来
怎么摁下来
把姓曹的先弄死,人死账消,罪过从他这里了断;
再捉几个无关紧要的喽啰出来背锅,这桩有可能震荡江南官场的案子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呗
吴枉此时此刻,甚至觉得把他留下来办案,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比起在洽商团融入内阁的意志,不如帮江南官场规避一场风云诡谲的屠戮,孰重孰轻,傻子都能判断
吴枉能想到,曹府丞自然也能想到被这么一激,后背都泛起一身冷汗。
曹府丞脱口而出“殿下殿下不可不可不能把微臣和吴大人留在应天府您送我上京吧把我交给刑部不不不交给督察院我招我招我全都招”
百安大长公主神情愉悦“曹大人,您是大魏朝顶天立地的四梁八柱,您莫有负担凡遇弹劾,皆须立案查办,士大夫如是,宗室如是,便是我徐奉安也要恪守此条。”
曹府丞浑身都在哆嗦,一张脸潮红又亢奋,连连摇头,“不不不”
惧怕地钩了一眼吴枉。
“微臣微臣微臣会死的”曹府丞顿时哭出了声,“您大人大量,微臣有罪微臣认罪微臣贪赃枉法微臣见钱眼开微臣不配当官不配为人您您革职您查办您流放别别”
他要是落到吴枉手里,一定会死啊
老大和老二打架,死的一定是老三啊
他就是个炮灰啊
百安大长公主要和江南官场斗法拿他祭天啊
曹府丞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哭得双肩发抖。
文府丞后怕地继向后退了半步,正好进入乔徽的视线。
“殿下。”乔徽躬身作揖,突兀地开口打破曹府丞的痛哭流涕。
“嗯”
乔徽笑了笑,少年郎眉目舒朗,一派风光霁月,“既洽商团要留下这么多人,文大人便顶了文英司的职,专司文书起草的书佐一职罢。”
文府丞蓦然狂喜他妈的江南官场回不去了但,他成了继东南鲨、西北狼之后,堂堂一条徽州鲫
曹府丞在急喘极惧的状况下,思绪跟随乔徽落在了文府丞的身上老文老文进了洽商团他不仅逃过了百安大长公主对江南官场的清洗,他妈的还步步高升了他做什么他做对了什么
哦对,哦对,老文把他咬了个底儿朝天
那他如果咬别人呢
如果咬出更大的鱼呢
他是不是就安全了
曹府丞匍匐到百安大长公主身侧,“等等等等我也有要事向大长公主回禀我也有”
百安大长公主面无表情“嗯你说说看罢。”
“李阁老”曹府丞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白堕之乱白堕之乱是李阁老在背后操纵当时您在西北镇守玉门关,山东、山西等地叛军以除奸佞扬正道为名揭竿,向北逼进京师,逊帝、逊帝也就是您的亲弟弟被这股叛军逼到滦平,差点丢了性命”
“这件事,您还记得吗”曹府丞迫切地跪在百安大长公主身侧。
吴枉急切地一声怒斥,“曹大人休得胡乱攀咬李阁老向来忠诚,前几月才因过度劳累而缠绵病榻,如今刚好一些,便有你这样受过他恩惠的人红口白牙地冤枉”
络腮胡挠挠头,求助地看向乔徽。
乔徽半侧过身子,给络腮胡解释吴枉话里隐藏的意思,“在威胁姓曹的,李阁老如今是在韬光养晦,身子骨马上要好了,要出来作妖了呢。”
果然见曹府丞浑身一僵,踟蹰片刻后立刻挥手撇开吴枉给他带来的片刻停顿,“我是不是攀扯殿下一查便知那几个月,李阁老长子频繁出入山东,也是那次之后,李阁老从原先的大理寺少卿一步攀升到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