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静江府。
“宓儿,坞主醒了吗”
一大清早,宋玉兴冲冲地来到金复羽的房外,向院中摆弄瑶琴的窈窕女子说道“我有要事回禀。”
女子一袭雪白,衣袂飘飘,肤若凝脂,姿色可人。
她是金复羽的贴身婢女,名曰“艾宓”,二十出头的年纪。伺候金复羽衣食起居,陪他闲庭散步,为他抚琴消愁。可以说,只要金复羽身在金剑坞,她便寸步不离,昼夜相伴。
金复羽对艾宓十分信任,甚至连自己的卧房也任由她随意出入。此等待遇,纵使金剑坞四大高手也远远不及。
此时鸡声方鸣,宋玉摸不准金复羽是否起床,故而向艾宓打听,以免唐突。
“昨夜,坞主与各派掌门聊至深夜,此刻尚未醒来。”艾宓目不斜视地擦拭着瑶琴,淡淡地回道,“宋公子稍安勿躁,请在此稍候片刻。”
“昨夜各派掌门可否再提辞行之事”宋玉小心试探。
“这是自然。”艾宓轻笑道,“坞主邀他们五月端午前来,并允诺给他们看一场天大的好戏。而今十天过去,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们早已等的不耐烦,巴不得早日回家。”
“消息从北方传来,总要有些耐心才是。”宋玉神秘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讳莫如深地笑道,“你看,好戏这不来了吗”
闻言,艾宓手中的动作陡然一顿,同时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书信,狐疑道“北边来的消息”
“洛阳城。”宋玉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宋公子稍候”
说罢,艾宓迅速起身,快步朝金复羽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房内传出两声轻咳,紧接着便是艾宓的声音“宋公子,坞主请你进来说话”
宋玉神色一正,赶忙将自己的衣袍整理一番,而后毕恭毕敬地朝房门走去。
“坞主”
“进来”
不等宋玉在门外寒暄,金复羽慵懒的声音已在房中响起。
伸手轻推,门分左右,宋玉小心翼翼地迈入金复羽的卧房。
此刻,一身白色寑衣,披头散发的金复羽正坐在桌旁品茶、用膳,艾宓乖巧地站在其身后,专心致志地为他梳理头发。
“见过坞主”
“不必多礼。”金复羽不以为意地说道,“一大清早还没用过早膳吧坐下吃点东西。”说罢,他将自己面前的一碟点心,朝宋玉的方向轻轻一推。
“谢坞主”
宋玉也不推辞,蹑手蹑脚地在金复羽对面落座,同时将手中的书信轻轻放在桌上。
“坞主,洛阳来信了。”
“结果如何”金复羽轻瞥一眼书信,淡然道,“直说便是。”
“端午当夜,洛天瑾的儿子洛鸿轩,强暴了钟离木的女儿钟离婉莹。”宋玉一五一十地回禀道,“第二天,贤王府上下乱成一团,洛天瑾为救自己的儿子,不惜上演一出苦肉计。但他们没能抓住狄陌,最后找了一个替死鬼。为让这场戏演的逼真,洛天瑾把脏水泼在桃花剑岛身上。当时,少林、武当、昆仑和北方武林中的诸多门派主事,皆在贤王府做客,据说场面十分尴尬。”
“呵呵”金复羽笑道,“这场局狄陌做的极好,既毁了洛天瑾的名声,闹的贤王府鸡犬不宁,又离间了贤王府和崆峒派的感情,可谓一石三鸟。好甚好不枉我将他安插在贤王府这么多年。洛天瑾急中生乱,糊里糊涂,竟然把脏水泼给桃花剑岛,难道他还嫌桃花剑岛与贤王府的积怨不够深吗这件事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洛天瑾早晚身败名裂。经此一闹,洛天瑾怕是没工夫追查我们的秘密,我们亦可高枕无忧,专心筹备武林大会。”
“还不止”宋玉眼珠一转,故作神秘道,“坞主不妨猜猜,此事结局如何”
“结局”金复羽眉头一挑,饶有兴致地揣测道,“虽然狄陌的一石三鸟之计颇为高明,但凭洛天瑾的城府,绝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猜他们把一切罪责全部推到替死鬼身上,然后再提出与崆峒派联姻之策,以求坏事变好事,化干戈为玉帛。”
“坞主英明”宋玉钦佩道,“实不相瞒,洛天瑾想出的解决办法,与坞主的猜测一字不差。”
“这是自然。”金复羽漫不经心地笑道,“洛天瑾不是傻子,钟离木也不是老糊涂。他们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谁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不过是为彼此找个台阶下罢了。虽然钟离婉莹是钟离木的宝贝女儿,可她终究只是一个丫头。钟离木老奸巨猾,岂会为一个丫头而轻重不分,赔上整个崆峒派,以及自己辛辛苦苦几十年的心血更何况,事已至此,两家联姻是最好的结局,对贤王府、崆峒派,甚至是钟离婉莹和洛鸿轩,都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女子名节大过天,失节之事一旦宣扬出去,难免以讹传讹,谣言四起。到时,只是吐沫星子都能将他们活活压死。”
“狄陌这把剑被坞主潜藏十几年,如今锋芒尽露未免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