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天后,净念禅院苍松翠柏,层岩嶙峋的西端处,一座上刻“方丈院”,面阔七间、歇山九嵴顶的巍峨大殿建于崖沿处,形势险要至极点。
在方丈院的第二进中庭处,一身灰色僧衣的了空结迦跌坐,紧盯着面前一叠与此地气质截然不同的道经,轻叹了口气,眉头微皱地翻开了第一卷的第一页。
而在厅内不远处的位置,赵青瞥了一眼这个正在努力学道的高僧,挥手一振,令周围数十卷摊开了的佛经瞬间合拢,一齐飞起叠在了一块,被边上站着的玄奘接在手中,翻看起了其中被标注着的重点。
在大厅中央摆放着的一张木桌上,和氏璧正在持续散发出澹澹的光芒,且在某种超乎想象的力量引导下,自行朝着赵青、玄奘所在的方向集中投射过去,却并未造成干扰人精神、内力的不良影响,显得安稳平和。
数日之前,在赵青的允许之下,梵清惠跟着宁道奇神色灰败地离开了净念禅院,准备返回慈航静斋,以她静斋斋主的身份邀请佛道七大宗师,于三个月后在禅院集结,举行一场影响到佛门未来的论道之战。
虽然没有胆量再与赵青正面为敌,但静斋自建立以来,便是天下白道武林的圣地,不可能仅仅因为梵清惠一任斋主的失败,就向别人臣服。
而与地处深山峻岭、易守难攻、几乎无人知晓确切位置的慈航静斋不同,净念禅院既然能立寺于洛阳郊外,且历经数朝而不倒,却是颇有些能屈能伸的精神,没有那种拼了命为佛门献身的“责任感”。
在整座禅院被赵青一人彻底击败后,了空自知现下没有奈何她的可能,又因为被埋下心灵中的破绽,故而选择了放弃抵抗,把藏于方丈院密室内的净念禅书交了出来。
同时,他吩咐禅院众僧无论见到赵青在寺里干任何事情,都当做与往常一般无二,诵经礼佛,修习禅法武功,只不过在她的要求下,多出了一项研究道家经典的功课。
对于真正信仰佛教、且有一定佛法修为的僧人,赵青并没有剥夺他们信仰自由的想法,佛教比较令人厌恶的一点,主要还是里面良莠不齐,泾渭浑波,其中夹杂着一堆劣迹斑斑、出家只为免税敛财的假和尚;
不过,在她看来,通过加大筛查力度,将假和尚和没什么慧根的人排除在僧籍以外,取消对这些人的优惠政策,只保留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居士”称号,基本上就可以解决佛教的问题了。
正常情况下,古代想要出家为僧,其实需要经过严格的考核,得熟读四书五经,参加官府举办的考试,背诵和解读经文,全部通过以后才能正式被授予度牒,难度其实挺高,从而严格控制僧人的数量。
比方说一年半前,陈祎在洛阳当年仅有十四个度牒名额的僧人选拔考试中,在一众成年人中脱颖而出,被主考官大理寺卿郑善果相中。
当郑善果问他这么小为什么要出家时,陈祎回答道“意欲远绍如来,近光遗法。”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要继承如来衣钵,把它发扬光大”。
郑善果看他年纪虽小,却志向远大,不光破格把他录取了,还为他起了个好名字玄奘。进入佛门谓之“玄”,千里之驹称之“奘”,玄奘的意思就是佛门千里马。
现下佛教势力强大,僧人众多,数以十万计,完全是由于崇信佛教的杨坚极力兴佛,“普诏天下,任凭出家”,开放出家度僧的限制,疯狂建造佛寺佛塔,同时打压儒学,废除中央及各地学校,让佛家地位与影响力全面凌驾于所有流派之上。
到了杨广时期,虽然也同样护持佛教,大量铸刻、修治佛像,装补缮写佛经,但由于大兴土木,三征高丽,需要征发兵役、徭役,便重新对度僧采取了限制的措施,严格程度远超杨坚十倍以上,组织起了统一考试,勒令大量无德业的僧人还俗。
像净念禅院的建筑如此之繁华,其实就是杨坚、杨广两代人以大量金银珠宝向禅院这座着名佛寺购买佛经抄本、译本的结果。
然而,虽然杨广曾在天台宗智慧大师处受戒,礼待三论宗嘉祥大师,但到了如今隋末动荡的乱世,佛门却果断地跟隋朝作出了切割,有改换皇帝的想法,也是令人感慨。
值得一提的是,两年前的大业九年,杨广为了统一国内各地寺院的名称,诏改天下寺曰道场。因此赵青若是要把静斋、禅院改成“道宗”,算是有着理论支持,反对力度有限,让宁道奇听了也觉得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在她暂时坐镇净念禅院的情况下,了空颇有些无奈地开始了佛道双修,研习起了道家典籍,以作为禅院群僧的示范;
而赵青自己,则一边阅览着净念禅院数百年来积累下来的佛法、武学典籍,一边择其精要之处圈点出来,让加入她门下的玄奘自行学习。
由于禅院底蕴深厚,所藏典籍的数量远超老君观这个魔门道派,再加上赵青对佛家理论的掌握程度颇不及道家的缘故,纵然她心念数分,看书和理解的速度快到极点,也足足研究了七天七夜的时间。
毕竟,净念禅院从天僧创立以来,已历经过十多代方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