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将计就计上
骄阳初升,天边霞光绵延。
杨家天井洒满细碎日光,穿堂墙边的老槐树枝叶探出墙头,婆娑树影笼在并肩而坐的李广余两兄弟身上,映得二人神情半明半暗。
杨彩芽话音落下,天井内就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长叹,李广余安抚似的看了李广年一眼,开口道,“彩芽,也不怪你觉得奇怪。青山村历代族长和村长都出自李村长家,至于里正和保长早几年是有的,我祖父就是上一任里正,而二叔祖就是上一任保长。自他二位老人家去世后,里正和保长这两个乡官的位置就空了下来。李村长既是村长又是族长,他没再提推举之事,谁又会去提所以这么多年,青山村所有大小事都由村长一人管着。”
李广余口中的二叔祖就是李广年的爷爷。
这么说两兄弟家里未分家之前,两位当家的老人都坐着村里的第二把交椅和第三把交椅,两家人都算是在村里能话事的人家。
这么听来,村长之位可以称之为“世袭”,怎么到了李富贵家和李长贵家,两位老人去世后,乡官就被收了回去
看长贵媳妇的行事,在村里极有人缘。
之前自家翻修房屋,李长贵带着家小来帮忙,消息一传出去,就有不少邻里因为李长贵的面子,赶着上门来帮忙。
可见李长贵家虽不做乡官,名声却是不坠。
问题应该不是出在李富贵家和李长贵家身上
杨彩芽思忖间,就听对面而坐的李广年冷哼一声。
“李村长不提推举乡官的事我看他是想一家独大村里的宗祠祭田都被他一家捏在手中,实际出入账如何村里哪家知道的”李广年神情晦涩,语气不屑而厌恶,“我叔祖和祖父都是老实敦厚的性子,做事只讲求一个理字。当年有族里旁支日子过得艰难,两位老人为了替人出面和村长家起了争执,争来争去落得个被气死的下场还被村长的父亲,就是上一任村长扣了屎盆子,落得个办事不公的坏名声,我们家这才被迫辞去乡官职位我们家还要在村里立足,我爹和大伯宁愿息事宁人,也不愿再和村长家掰扯后来,大伯一家干脆搬出了青山村。我们家,也就守着自家田亩,绕着村长家过日子。”
话说的含含糊糊,没有直言上一辈是非具体如何,却难掩悲愤。
怪不得长贵媳妇那样长袖善舞的性子,自她和吴氏翠花来了这里后,时常带着相熟邻里互相走动,唯独不见她特意引见村长家人,平日里说些家长里短,也从不提村长家的事。
上回村长一家来拜访曹家时,那谄媚模样就让人心中不喜,没想到村长家从祖辈起就是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自私自利的做派
李长贵家那样好的人缘,村里这么多李氏族人居然没人敢与村长家理论,可见村长不仅仅是会看碟下菜这么简单,恐怕对于族中事务自有强硬手段
上梁不正下梁歪,当爹的这个德行,也无怪乎李二郎敢起那种龌蹉心思
小权氏母女是无知得有恃无恐,李二郎就是背靠大山的有恃无恐
不过李村长行事不正,自家三十好几的儿子也管教不清楚,就别怪她这个外来户顺势而为,以势压人
心思急转到此处,方才看到李广余两兄弟升起的模糊想法渐渐清晰,杨彩芽嘴角勾起讥讽冷笑,缓缓开口道,“广余哥,广年哥,你们稍等我一会儿,我进屋写封信,麻烦你们帮我带给阿卓。”
问到了想问的事,至于李氏族人上一辈恩怨细节她没必要再往深里问,一来对她要托付曹卓做的事没有助益,二来她也不想深究陈年旧事,惹得一惯情绪内敛的李广年神伤。
这么想着,杨彩芽膝头上微微攥起的拳头一松,笑着寒暄两句止住话头,起身进了上房。
李广余两兄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方才一场对话没头没尾,再看杨彩芽背影轻快毫无异样,只当她是一时兴起好奇村里的事罢了,便收敛因说起家中旧事泛起的心绪,一时却也无话可说,只默然坐着出神。
须臾杨彩芽拿着写好的信回转,交给李广余,想了想多交待了一句,“如果李三叔得空,白叔还没去五里村,就麻烦你们送信给阿卓的时候带上他们。”
他们已经听说杨彩芽和县尉大人乃是义兄妹关系,要他们顺路带信给县尉大人不奇怪,带上白叔也不奇怪,怎么还扯上了李长贵他爹
李广余两兄弟面面相觑。
她新冒出来的想法能不能成,还要等曹卓看过信后定夺和安排。
杨彩芽也不多解释,扬起个愉悦笑容,若有所指的道,“广余哥和广年哥不用多想,请李三叔去是好事,不会是坏事”
见她不愿多说,李广余两兄弟想着信是给县尉大人的,不敢乱问也不敢耽搁,仔细将信收好,忙赶车上路,希望赶早回去还能遇上白叔和李长贵。
望着车子拐上村中大道,杨彩芽倚在门上抬头望天还未过早饭点,也不知道曹卓那头处理的怎样了
杨家食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