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爹,我不甘心,咱栋子就是有上大学的命。不再供他一年,我实在不甘心。”
赵换娣抠着手,这三年来,她老的很快,整个脊背都佝偻了不少。人一瘦,就显得颧骨高挂不住肉,她颧骨高耸,眉毛乱糟糟的,脸色蜡黄,这会儿因为情绪激动带着一种奇异的潮红。
“我不信我的命就这样不好,再来一年,咱们栋子一定能考上。”
她全部的心血都在两个儿子身上,元梁还小,能担住事还要等十年。她跟元德发都眼瞧着半截身子入土,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只在元栋一人。
赵换娣像个赌输了的赌徒,死赖着不肯下台。
元德发本想斥责她的胡闹,可没几句话,他也被说动了。
要是元栋这次离考上大学很远,他也不说什么了,谁让元栋就差那么一点呢
就一点。
两
口子坚定了想法,要再供元栋一年。
这个决定说给元栋,元栋几乎是跪在地上痛哭。
落榜之后,他心里是想着复读这件事的,只是他实在没脸再跟父母提出要求。
寒窗苦读十几年,他因为自己的执着,错失了考上的机会。现在让他说复读,他张不开口,也完全不敢看父母的眼睛。
好在,父母为他铺平了一切。
元栋声音哽咽“爹,妈,我一定好好读书。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他想清楚了,明年就是怎么也都要考上。就算是再差的大专,毕业之后只要分配工作,他就能把家里拉起来。
父母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知道这样的机会来的多么不易。
只要考上,他的人生就有了希望。
赵换娣也哭的止不住,这几年她哭的次数多,眼睛都不大好了,早晚时候看东西都带着重影。
但她还是一副自己能扛起来的架势。
“栋子,你放心,妈砸锅卖铁都要供你。”
一家人抱头痛哭,元梁无所谓的在一旁玩石子,元芹和元柳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元栋读高三一年的花费,比前面两年都多。
学校总是要收页子钱,妈还说读书费脑子,得吃好的。不时的还有考试费。
一个月花一二十都嫌少。
再读一年
谁来供
马上这个答案就出来了。
赵换娣哭完就要拉着元栋去找元棠。
“她当大姐的,手里攥着钱,不给你读书给谁”
她打定主意要去找元棠要钱,不然就去学校闹。在家庭的生存危机面前,她再也顾不得脸面。
就不要这老脸了,等到儿子明年考上,她就什么脸面都回来了。
赵换娣要闹,元栋第一个白了脸。
他近乎恳求的拉着赵换娣。
“妈,不去行不行”
他现在完全不想看到大姐,只是想到那天大姐在门口看他那个眼神,他就能做噩梦。
梦里大姐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似笑非笑。仿佛笑容里全是嘲讽。
你说你是靠着自己读书的,那这辈子你怎么落榜了呢
光是想想,元栋就觉得自己要疯。
“妈,不去了,我不读了。”
元栋不是真的不想读,但是在复读和找大姐之间选,他宁肯现在去死都不愿意去求大姐。
“妈,我不读了,我真的不读了。”去承认自己的失败,直面自己上辈子真的是个废物,如果不是大姐付出,自己就考不上。纵然心里知道,但要他承认,那几乎等于是要他半条命。
元栋甩开赵换娣的手,拒绝去见元棠。
赵换娣倒是想自己去,但是她对县城一点不熟,就连县一中,她都不知道元棠是哪个班的。
没办法,赵换娣去找了村干部问情况。
村
干部刘叔一脸诧异。
赵换娣觉得脸在烧,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想着问问她啥时候走,学费够不够。”
刘叔呵了一声,学费够不够,赵换娣是真不会撒谎。现在都知道元棠有一千奖学金,她问元棠够不够学费。
就差把我想要找她要钱”写在脸上了。
刘叔之前还觉得元棠要迁走户口的行为,有点太执拗。
就是把户口放小河村能咋的,赵换娣和元德发到底是她爸妈,就算是不盼着她好,还能害她
事实证明了,赵换娣真能。
刘叔盯着赵换娣,半晌才应了一声。
“行,我跟她说一说。”
元棠不愿意回小河村来,县里的表彰就只能他去,最近两人经常见面。
刘叔叹了一声,血亲骨肉闹到现在这种地步,很难说谁对谁错,但父母的偏心终究成了根源。
“顺带跟你说一句,元棠说要把户口挪到沪市学校的集体户口上去。”
本就该跟元家人说的,刘叔总想着再劝劝元棠,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