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母抹着眼睛,心里对闺女满是愧疚,要不是家里没办法,他们哪里舍得把女儿送到乡下来。 虽然心里并不相信邢母的眼泪,但邢小娟也跟着红了眼眶,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生她疼了她十几年的父母,她心里自然是念着的,哪怕他们极度重男轻女。 随着邢父邢母的到来,邢小娟和左卫国的婚宴酒席也提上日程,同时也意味着左卫国和娄靖平一行要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整理嫁妆的时候,除了缝纫机,比较显眼的就是那一对枕套,摸着上面鲜亮的大红喜字,邢母满心赞叹,“这都是手工绣出来吧,我看着里头似乎有喜鹊登枝的图案,真好看。” 难得能绣些亮色的东西,娄奶奶一时技痒,在喜字中间的空处,用单线勾了简单的画样。 这次来,邢父邢母不仅带来了城市才能买得到的物件,还把缝纫机和二儿媳妇添的钱一起带了过来,交给了邢小娟。 邢小娟已经知道了,她二嫂拿缝纫机和钱换她妈留给她的那个工作的事,也知道她大嫂因为工作的事别扭,没给她出一分钱嫁妆的事。 东西她收得毫无压力,对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工作没了就没了,上辈子没有这些东西,工作不是照样没有留给她么 再说,现在的她可不稀罕区区一个挡车工的职位,二嫂爱去就让她去呗。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上辈子邢家人一直不同意她嫁给左卫国,是她不等他们的回信就直接嫁人,邢父邢母狠狠地伤心了一场,尤其是邢母,多年的职业病发作,几乎没有办法去上班。 就是这样,她也拖着病痛的身体,硬顶了两年,就是盼着闺女有一天能回心转意,那个时候城里已经有了不少病退或者别的渠道回城的知青,他们也一直在想办法。 可是邢小娟一副要扎根在农村的架式,而随着外孙女和外孙的接连出世,希望更加渺茫,邢母再也撑不下去,无奈病退,职位才由邢二嫂满腹怨言地顶替了过去。 邢小娟眼珠子转了转,把枕套递给邢母,“我记得二嫂跟我哥结婚也才一年吧,您把这带回去,就说是我送她的,当是谢礼了。” 邢母自然是不愿意的,儿媳妇再是一家人,可始终没有闺女亲。 但邢小娟从知道这枕套是娄奶奶绣的,并非娄燕妮之后,她压根就不想用这个枕套,正好现成的借口推出去。 因为上次去棉纺厂照过一次相,娄燕妮也在照相馆的墙壁上看到好些展示用的相片,里头自然少不了一家其乐融融的全家福,那时候娄燕妮就有了想法。 在娄靖平去当兵之前,娄燕妮一直琢磨着一家人去照个全家福。 家里娄爷爷和娄父的黑白相都是请师傅画的,并不是拍的照片,和孝衣棺材这些东西一样,老人的黑白相都是提前画好的,娄父因为是意外过世,请师傅来的时候,已经入殓,虽然画像画得很像,但是眼神却有些木然。 而娄奶奶早在娄爷爷过世的那一年,便请人画好了相,就摆了在她自己屋里。 娄燕妮算了算钱,稍微紧巴一点,去照一张全家福的钱还是有的,正好她也要去棉纺厂取上次照的相片。 到了照相馆,娄燕妮去取相片的时候,照相师傅还特意拿照片出来对了下来,确认是正主后,才把装着相片和底片的信纸递给她,“同志对不住啊,你这相片前两天被人取错了一回,你看看里头每张底片各洗了两张,没少吧。” 其实前天他发现追出去的时候,对方一个不慎弄污了一张相片,不过对方很诚恳地道了歉,也把补洗照的钱添上了,并再三求照相师傅把这事瞒住,照相师傅想了想,取错相片的事没好瞒着,不过有张照片毁了的事就没说了。 毕竟相片这东西,大家总有种莫名的敬畏和介意,反正相片现在已经补了回来。 不过是相片取错了,没丢就行,娄燕妮并不介意,注意力也放在了两张底片各洗两张上头,不是说拍一张底片,只洗两张出来吗抽出相片一看,果然最开始那张韩凛动了要废弃的相片也洗了出来。 说是动了,其实那个瞬间,韩凛是扭头看向了娄燕妮,拍之前娄燕妮的表情还有些微微不自然,师傅正在给她调整,就是在他看过来的瞬间,画面就定格住了。 而且,根本没有预料中的模糊,反而十分清晰,包括娄燕妮灿烂的笑,和韩凛莫名宠溺的眼神。 见双胞胎和娄靖平都凑过来要看,娄燕妮微微红了脸,飞快把相片重新塞回去,努力平复一下心绪,“师傅,今天还要麻烦您给我们拍张全家福,您看要怎么拍。” 这一次她们没有换照相馆的衣服,都是穿的自己的旧衣,说是旧衣,挑的也是补丁最少过年时才出门的罩衣,兄妹四个把娄奶奶聚在中间拍了一张,约好了过半个月再来取照片,一个人又出了照相馆。 刚出棚里走出来,就遇到了同样来取照片的邢小娟和左卫国,他们身后还跟着邢小娟的父母。 “燕妮”邢小娟笑眼一弯,上前拉过她来就来给邢父邢母介绍,“爸,妈,这是我下乡的生产队里的同志,叫娄燕妮,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在邮电所工作。” 当着对方父母的面,娄燕妮也没好反驳邢小娟,只能配合着她,微笑着跟她的父母打了招呼。 邢父邢母很高兴,他们昨天在知青点凑和了一晚,看得出来闺女和知青点的那些知青关系并融洽,夫妻两个原本还担心孩子的交友情况,看到娄燕妮瞬间就放心不少,都说相由心生,娄燕妮是那种长得就特别招老人孩子喜欢的长相,笑容清甜气质干净,朴素又大方。 左卫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