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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风清气正。
檀生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看向长春道长。
这位道长和敬人道长的业务范畴和受众群体不太一样,敬人道长是有门面的,长春道长是打游击的。若说敬人道长是掌柜的,那这长春老道顶天算个包工头子,此为第一不同;敬人道长以风雅清高声名远扬,赚的是银票,长春道长以天花乱坠口口相传,赚的是现银;敬人道长是有几分真本事的,长春道长最大的本事是声音好听,适合唱山歌。
说白了,一个是名门正派,一个是野路子出身。
只是如今世道如此,帝王尚且推崇,野路子自然顺势登堂入室,小人得势。
更何况,长春道长这小人还长得丑。
如今这丑八怪半截眉挑出一道弧线,丑得更加离谱。
丑不是你的错,又丑又作怪真是让人气得想扇你。
檀生不忍直视,缓缓转过头去。
话是同长春道长在说,眼神却是瞅着李氏,檀生展眉笑了笑,语带戏谑,“噢是吗也不知,道长预备如何处置我这个妖孽”
李氏眼见檀生挑衅的表情,不由怒火攻心,胸口火辣辣的痛
李氏张口就想回骂,哪知衣袖被人狠狠一扯,陈婆子蹙眉冲她连忙摇头,李氏瘪了瘪嘴,到底把胸口的三昧真火往下一压。
长春道长听檀生反问,扬声道,“自是将你放入道观中,镇在无量天尊相下七七四十九日,待你化尽身上戾气方可重回世间”
“滚去东岳观膝下无出,身世卑微,人也蠢钝你还有何颜面待在我袁家”
“滚”
“就你这幅样子,滚去当姑子都没人要你”
檀生眸光一闪,耳畔便似乎响起当日袁家女眷无端叠加在她身上的责骂与诅咒。
又是道观
又是当姑子
七七四十九天,道观常在深山中,纵然现在没有乱臣贼子,可也有猛兽凶禽
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檀生转头看向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面沉如纸,敛眉低喝道,“李氏”
李氏余光一瞥,难捺心中激动,只要今天将赵檀生口出恶言方起诅咒的名头坐实了,只要今天把赵檀生不祥人的名头铁板钉钉了就能把赵檀生送往道观到时候暴毙也好,名节有损也好,岂不是难逃她的掌心
陈婆子说的没错
当务之急,是把赵檀生这个小贱货先弄出赵宅
赵檀生在赵宅一日,她闹心一日。自打赵檀生来了,她夜夜做梦,梦见那个贱人又回来了,穿着白衣带着长帽,冷冷凄凄地问她“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哪里去了”
白九娘,你别慌。
你女儿马上就来陪你了
李氏身体前倾,张口欲言,却被檀生轻声一笑打断。
“道长小女敢问你师从何人何时受箓何时批卦从哪间道观出又自哪间道观入”檀生站起身来,语声无甚波澜,却掷地有声,“你身穿青褐,却衣请莲花,青褐是道家弟子三品,莲花纹路却是六品弟子穿戴你张冠李戴,还道长旁人唤你一声道长,是给你脸上贴金你若应了这声道长,怕是天下同门都誓与你此等蝇营狗苟之辈立下不共戴天之仇”
四姑娘赵华芝眼看檀生发了话,不觉慢慢吐出口长气。
她就说这战斗力逆天的大姐姐是不会轻易认怂的
长春道长怒斥,“修今生不修来世衣着穿戴是身外之物,我无门无派,潜心修炼,如何担不起这一声道长”
“是,你修文深重。可你这修为高深的道长着实奇怪,不去解救天下苍生,反而整日东家长西家短,昨儿撺掇老崔家停妻再娶,今儿鼓动老赵家赶尽杀绝。”檀生意有所指,一声冷笑,“你怎么不去当人民调解员”
“噗”
闵夫人哧一声笑。
“赶尽杀绝”四字,叫赵老夫人掌心再一紧。
长春道长再道,“妖言惑众不祥之人,口吐恶言,你若再三纠缠,江西将天象不断,恶相环生,皆因你而起”
檀生脊背拔直,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反问,“道长说,天降恶相,是因我赵檀生而起”
长春道长肯定点头。
檀生面容冷淡,“那也就是说,道长一早便算到了江西此间种种剧变”
“那是自然老道潜心修习星斗天道数年”
“既然道长一早算到了,缘何毫无作为”檀生陡然拔高声量,“既然道长早已算到江西将有数百民众无家可归,南昌府大爆瘟疫既然如此,小女敢问一句,道长为何不尽早言明,早做警示”
檀生一言叫在座女眷均连连点头。
檀生目光坚毅,环视四周,历数道,“渠县正北长街、安义县民安巷、南昌府九井巷三处善堂由我与翁家大姑娘合作开办,从赣水决堤至今,共接纳数百流民”
赵老夫人眼出精光。
檀生自袖中掏出一封薄纸,高声道,“瘟疫爆发近十日,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