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张衍迟疑了一瞬,登时羞愧不安了起来。
未曾想还是起晚了,竟是让俞先生来为他这个做儿子的准备早饭。
“抱歉,学生贪睡,”张衍低声认错,“起得晚了。”
俞峻倒是想这么多,听到他主动认错,微一皱眉,“你年纪小,就该多睡一会儿。”
张衍心里挣扎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地走上前,放下了红木匣子,拿起了筷子。
刚拿起筷子,忽然想到了个问题。
俞先生是不是还吃
张幼双家里一向是么长辈动筷子后,小辈才能动筷子的规矩的。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话,俞先生毕竟不是他生父,之前又当了那么长时间的老师。
俞峻面前,张衍压力山大。
他依赖俞先生,更担忧自己哪里行为处事不妥当,令俞先生对他好感大跌。
想到俞峻看他这迟疑的模样,眉头拢得更紧了,“你不吃”
张衍“先生还未动筷。”
俞峻看了他一眼,在他面前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顿了顿说,“你无需在我面前在乎这个,我不计较这个。”
他父兄去得早,被钱翁抚养长大,钱翁一个单身汉哪里懂得这么多规矩。
本来钱翁是顾忌到主仆有别,不愿同他一道儿吃饭的,还是在俞峻冷了脸闹了好几天别扭之下,才终于无奈认输,主动上了桌。
在俞峻的记忆里,他俞家虽说深沐皇恩,也算是一门书香,但向来那么多规矩,平日里吃的用的也都与寻常百姓无疑,无非是万岁爷赏下来的宅子太大,这才请了两三个仆从帮忙照顾。
刚一坐下,俞峻就不免多看了张衍手边的红木匣子一眼。
主要是这红木匣子太过招人眼,张衍又遮遮掩掩的。
若是放在以前,俞峻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去问。
可是他看到红木匣子的第一眼,心里就冒出了股很奇怪的感觉。
俞峻一向冷静,说不上来这是种么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么催促着他去打开看看。
在这种情况下,他难得多问了一句“这是么”
“咳”
张衍呛到了。
饭米粒呛到了气管,年俏脸霎时憋红了,捂着嘴咳了个惊天动地。
俞峻眉心一跳,几乎是想都想,丢开了手中筷子,快步走过去,将张衍整个都提了起来,拍他脊背。
好半天的功夫,张衍这才喘过气来,脸色还有点儿泛红,猫眼里泛着迷茫的水光。
对上俞峻视线后,张衍愣住了。
男人皱着眉头,眼底下意识地慌乱和担忧是藏不住的。
非止是他,俞峻也怔住了。
两个人似乎都有点儿意外彼此下意识间的反应。
俞峻不适应地皱着眉,望着自己的手。
张衍呛到的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感觉,像么东西在心头上划拉了一下,微锐地泛着疼,下意识地就么都想。
松开了拍着张衍脊背的手,俞峻颇有些色厉内荏地低斥了一声,“你脑子呢”
张衍清了清嗓子,清朗的年音微微有些沙哑,“因为先生这粥煮得太好吃了”
“你娘平日里不给你饭吃”
“娘平日里不怎么下厨。”等等他是不是不小心把娘给卖了
回过神来,张衍看到他和俞峻双方眼里都漾起了点儿柔软和无奈的笑意。
想到还在睡懒觉的张幼双,张衍忍不住莞尔笑了。
这一笑似乎冲淡了刚刚这莫名其妙的古怪气氛。
张衍望着那红木匣子说“这是我生父留下来的东西。”
千想万想,完全有料想到张衍说的会是这个。
俞峻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僵住,哪怕尽量克制了,也克制不住语气的淡漠“是吗”
乌黑的眸子,黑到泛着青,垂着眼看人的时候却是冷的,像是薄雾里凝着的一点远山青,朦胧着冬日的霜气。
张衍也僵住了。
他好像是说错了话。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俞峻缓缓地问“你生父可有么信息留下”
张衍摇摇头“未曾。”
“能否拿给我看一眼”俞峻垂下眼,尽量保持平静和克制,嗓音放得和缓了不,“我曾在户部任职,掌天下的黄册,至今仍有不好友在各地为官,交游也算广,说不定能找到么线索。”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隐隐得疼,就像钝刀子割肉,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慢性疼痛。
尤其是刚刚看到张衍这慌乱、愧疚的反应,心里更是一阵发闷。
或许他不该这般狭隘。
这是他生父的东西,他不愿让外人过问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