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命官,这身肃杀冷冽的气势,这才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这时候,她甚至还有闲心去留意薛鼎,果不其然薛鼎也是懵了。
这不是上次花椒楼那个俞危甫又是什么
“你、你怎会在此”杨逅错愕道,“我不知这是你妻子,这当中定有误会。”
俞峻一出现,倒衬得这桩案子也成了不甚打紧的事儿了。
因为这是俞危甫,这天下谁都有可能舞弊贪污,但唯有俞危甫不会。
最重要的是
杨逅定了定心神,叹了口气“陛下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你。”
“还有先皇先皇临去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压低了嗓音,“道是,危甫爱我嘱了陛下,一定要将你召回宫来。”
“陛下若是知道了你今日在此,定然高兴得不知怎么是好了。”
俞峻婉言谢绝“你言重了,某不过一介罪臣。今日这番,不过是解我学生妻子之危。”
哦对,对。
学生妻子
杨逅“这是你的学生妻子”
他皱起眉,长叹了一声,“既是你的学生妻子,我信他们绝无作弊的理由。陛下定然也是信的。”
俞峻眉梢很轻地皱了一下,望向那李贤说“先皇赐我尚方宝剑,我今日在此地斩了你都不会有人过问。”
“既如此你还不愿说真话吗”
俞峻的嗓音很是平静,但在这隐约流露的威压之下,李贤浑身一个哆嗦,双腿一软,却是瘫倒了在地上,吓得竟是一时间什么都招了。
薛鼎面色大变,吓得面色如土,想要过去拦,舌根却好像僵住了。
“我、我说,他们并未向我买过考题。”
“只是,只是我贿卖考题的事,被那边那个姓薛的人发现了,他威逼利诱,叫我陷害张解元几人”
秋雨淅淅沥沥,连绵未绝。
这件事竟就这么解决了。这次回到旅店,明道斋众人心里纵有疑惑,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个个面面相觑,哑然不敢吭声。
众目睽睽之下,俞峻朝张幼双点头示意,又看向了如遭雷击的张衍。
“你随我出来一趟。”
张衍抬起头,茫然得像只无措的猫儿“哦、哦好。”
张幼双脑子里也是嗡嗡嗡的,傻乎乎地就点头同意了,任由俞峻把猫猫给带了出去。
站在廊下,望着屋檐下的雨帘。
俞峻沉默了一瞬“我与你母亲”
“先生。”张衍悚然一惊,眼里流露出了几许惊恐之意,下意识地出言打断了。
俞峻皱起眉,阖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爱慕你母亲。”
张衍“”
秋雨不同于春雨夏雨,是柔和的,鲜少打雷的。
但这个时候张衍却觉得俞先生正在自己脑袋上打雷。
还是天雷滚滚。
爱慕我母亲
先生爱慕我母亲
哪怕他之前的确有意撮合过娘亲与俞先生,可那不是不了了之了吗
他也不是不明事理之辈,既然两方都没什么反应,便也默认是失败了,不再主动提起,那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俞峻此时也难得觉得尴尬,只好捺下心头的不自在,有些别扭地别开了视线,继续说道“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亲子。”
张衍从最初的惊愕之中,慢慢回过神来。
所以说娘亲和俞先生他俩是一直在骗他不成
哪怕他和俞先生没有血缘作为联系,作为俞先生的学生,他身上也打上了他的印记。
这是一种超越血缘之间的关系,他的思想,他的行为处事,将无不带有俞峻的影子,或许这将伴随他这一生。
俞峻轻轻蹙眉,又松开,深深地看了张衍一眼,“你可曾听过我的声名”
张衍回神“先生声名,天下士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俞峻默了一瞬,“你祖父与你叔叔去得早,我俞家祖孙几代都是这个脾性,愿以身为剑,剑斩不公不正,澄清天下。”
“从前,我也想要做那把利剑,可惜未曾得偿所愿。”
张衍无比专注地听了,忽然就明白了俞峻此言何意。
这是“继承”。
听到这儿,已无需多余的言语,张衍慎重地弯腰躬身行了一礼,抬起眼道“请先生受学生一拜”
“不,请爹爹,受孩儿一拜。”
俞峻立在那儿,与张衍对视,浑身不由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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