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小一团的小人儿趴在桌上,左手翻账册,右手不停地在稿纸上写写画画,神情异常专注,三爷自豪又怜惜。
小丫头现在被三爷排在头等可用名单之上,而且她与军政两边都无丝毫瓜葛,这账册交给她来看最是妥当。
自己不眠不休都不觉得累的三爷,见劝不住小丫头停笔时,真的心疼了,决定明日便从潮州秦记总部调两个人过来查账,不再让她受累。
工作狂小暖查完账后屋内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半儿,她抬头看着三爷,一脸沉重。
因为朝廷再不拨钱,一个月后漠北征战的将士将无饷银可发,金吾卫的账上要没钱了。
若不是看账册,小暖都想象不到打仗能这么费钱。
军需物资,军粮和比非战时高出两倍的军饷,四十万大军征战漠北,简直就是花钱如流水,或者更贴切地说是五十两的银票一张挨一张地烧,日日夜夜不停歇
有多少钱才能够这数字让她心惊。
国库还有多少钱若是打上两三载,国库都得被挖空了吧。
小暖小心翼翼地问道,“三爷,老将军和乌羽他们何时能得胜归来”
三爷递给她一杯热茶,“快则半载慢则两载,总得把一方打服了才算。”
一两载难怪每次大战之后各国都要休养几年再开战
“拖得越久对咱们越不利吧”小暖试探着问,金吾卫乃外来兵,在荒漠作战当然没有匈奴和靺鞨熟悉地形和气候,天热时还好说天冷了可要怎么办听说那边刚进九月就要飞雪了呢。
三爷点头,“所以一定要速战速决。”
征战三月,大周和匈奴三族各有胜负,虽然周军略占上风,但建隆帝的圣旨是要彻底击垮匈奴、乌丸和靺鞨三族,这谈何容易。
“该给前方将士准备寒衣了。”账上无钱心里慌,小暖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
三爷看她跟个小管家婆一样担忧着,笑道,“你只管指出出哪些账对不上,筹钱的事自有我在。“
术业有专攻,查账三爷不擅长,小暖可是行家里手把已经标号的账册递过去,小暖详细解释道,“这四个月的帐,共有二十三笔有问题,银两有三十八万两余两对不上。您看这里,先是采买山羊五百头,记账是三千两,这价格根本就不可能,而且这边账册上记的支出是三千五百两,明显对不上”
三爷听小暖一一分析过后,心中明朗了,又问道,“你这查账的方法与旁人不同,是哪里学来的”
当然不同,咱可是几千年的智慧结晶,小暖嘿嘿一笑,“小暖哪有什么正规门道,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拼凑来的野路数,自己摸索出来的。”
三爷听了心下疼惜,“若是人手不够用,我再拨你一些”
小暖摇头,“这几个月没有扩铺子,小暖一直在夯实根基培育人手,够用了。”
便是两人的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这丫头还是这么要强。严晟无奈又喜欢,站起来道,“去用膳,用膳后我送你回去。”
此时城门已关,小暖也只能回秦日爰的秦府了。小暖眼巴巴地看着三爷,“用膳听琴后再回去,行不行”
三爷不喜她去怡翠楼,小暖想听琴只能来蹭三爷了。
三爷闻言翘起嘴角,“可要学弹琴”
学了能有三爷弹得好别说三爷,她学几年一定连珠绿也比不上,那还浪费宝贵时间做什么小暖的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小暖只想听琴。”
说完小暖缩了缩脖子,本以为会被弹脑袋挨骂,但没想到三爷竟笑了,笑得还挺高兴,“好。”
小暖忍不住叹了一句,“如果我娘有三爷这么通情达理就好了,我就不用学做针线和做饭了。”
三爷看她苦巴巴的小脸,疑惑道,“不喜欢,为何去学”
小暖叹道,“我娘说这是必须会的,还说如果招了女婿发现我连件衣裳也不会做,连口热乎饭也端不上桌,女婿可能就吓跑了。”
严晟忍俊不禁,“不会。”
当小暖坐在秦家村的小院里,又带上顶针、拿起锥子坐在娘亲旁边捺鞋底时,深深觉得快点把三爷招进来或许不是件坏事,起码她就不用为了做针线的事儿发愁了
跟着大黄玩石子的小草颠颠跑过来,“娘,该去了不”
秦氏抬头看见眼太阳的位置,“差不多了。”
小暖立刻放下捺了一半儿的针脚歪七扭八的鞋底子,“那就走吧。”
今日是陈老爷子的七七。大周人认为人死后阴魂要过七殿,所以每七日一祭,七七四十九为满七,是大日子。这一祭由儿子主祭,要烧香烧纸钱,备牲畜菜肴等奠祭。
小暖和小草还是陈家女,论理还要回陈家去参加祭祀。
秦氏不放心,“护身符和护身玉带了没有”
七七这一日又叫“回煞”,死者的阴魂要回家看看家里是否安好。陈老爷子死时陈家正是风光的时候,如今却已人人唾弃,秦氏怕陈老爷子回来后把怒火都撒在她的两个闺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