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难道本宫不威严吗”
银朱忙说威严,“只是见了万岁爷请安见礼之外再别多话,话一多,您的威严就全没了。”
颐行哈哈笑了两声,心道这世上有比她地位更高,更幼稚的人,不过外人没瞧见罢了。接过银朱递来的龙凤金镯戴上,她抚了抚鬓角,镜子里的人年轻是年轻了点儿,再长两年自然就老道了。
今儿不必向贵妃请安,却要给太后磕头贺寿,一切准备停当后,便由银朱伺候着直奔慈宁宫。因为位分较低的缘故,平时也没有什么要紧的由头去见太后,因此颐行鲜少有向太后请安的机会。今儿来得却早,笠意在殿门前迎了她,笑道“小主儿竟是头一个。”热热闹闹将她迎进了殿里。
太后在南炕上坐着,颐行进门便请了双安,“今儿是太后老佛爷寿诞,奴才给您贺寿啦,愿老佛爷芳华永驻,多福多寿。”
太后笑着抬了抬手,让小宫女搬了绣墩儿赐她坐。
想起头一天恭妃和怡妃来告状的事儿,趁着这会子没人,太后便有意问她“你才晋位不多久,和各宫的姊妹们相处得如何呀”
颐行在座上欠了欠身,“回太后,奴才是新人,对各宫娘娘们没有不恭顺的道理。不过人人不同,里头冷暖也没什么可说的,左不过我日后更审慎些,不惹姐姐们生气,也就是了。”
这就是高下立现了,太后是绝不相信一个低位的嫔,敢无缘无故去寻衅高位妃子的。她没有趁机倒苦水,反倒显得比那二妃更有肚量些,遇事先检点自己,总比哭哭啼啼只管告状的好。太后起先并不十分待见她,如今瞧瞧,是愈发欣赏她的为人了。
当然,她和皇帝能够和谐才是最要紧的,太后道“先帝的忌辰已经过了,皇帝也出了斋戒,打今儿起又该翻牌子了纯嫔,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颐行愣了下,立刻说明白,“但凡有奴才效力的机会,一定矜矜业业伺候好皇上。”
太后听了,略有些别扭,她那措辞古怪,但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可能皇帝就喜欢她的跳脱吧。
只是再想说话,却不得机会了,后头各宫嫔妃接连从宫门上进来,不多会儿皇帝也到了,太后便升了座,看皇帝领着三宫六院,齐齐向她磕头祝寿。
太后很喜欢,瞧一大家子人聚在一会儿多热闹。待儿辈们行完了礼,便轮着两位阿哥了,怡妃和穆嫔各自牵着一个孩子,引到太后脚踏前让他们跪下。小小的人儿,奶声奶气地祝祷皇阿奶福禄双全,满屋子人都含笑看着,对待孩子们,起码个个都显出了足够的耐心。
只是阿哥们太小,皇帝也不知该怎么和他们交谈,端着君父做派吩咐,“好好听你们奶妈子的话,好好吃饭”,就没有旁的了。
天儿热,小阿哥们照旧被带回去照料,大人们则移到了重华宫。这一整天,无非吃吃喝喝听听戏,坐累了再往御花园散散,场面上的应付,远比在各自宫里歪着躺着疲乏得多。
台上唱着刘二当衣,咿咿呀呀的昆曲唱腔,咬一个字都得拖得老长。
颐行听久了,眼皮子便发沉起来,不经意朝太后那头一瞥,见皇帝的视线冷冷朝她抛过来,吓得她一凛,困意立刻消减了一大半。
这时恰好伺候宴席的宫女上来斟茶,蹲了个安道“娘娘,外头有个小太监,自称是御药房苏拉,说来给娘娘传句话。”
颐行迟疑了下,“御药房的”一面回头看了银朱一眼,“你上外头瞧瞧去。”
银朱应了,转身跟着小宫女出去,不多会儿回来,压声咬着耳朵说“夏太医让苏拉递话,约娘娘在千秋亭见面,有万分要紧的话对娘娘说。”
颐行很意外,“万分要紧”
银朱点了点头,“这夏太医也真怪,上回不是说他那姨太太不叫他和后宫主儿多兜搭吗,这才几天呐,难不成把姨太太给休了”
颐行心里却有另外的想头。
其实她一直觉得夏太医那天来说那通话,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大抵是因为她晋了位,怕彼此走得太近,妨碍了她的前程。要是照着礼数来说,敬而远之确实对谁都好,可既然是要紧话,也许关乎身家性命,就不得不去见一见了。
看看外头天色,太阳将要落山了,今晚上因是太后万寿,各处宫门并不下钥,夏太医也可以自由往来。她心里头突突地跳,挪了挪身子,似乎没人注意她,便悄悄站起身,悄悄从大殿内退了出去。
外头热浪滚滚,一丝风也没有,颐行问银朱“约在千秋亭”
银朱说是,心里却七上八下,“做什么要在阖宫眼皮子底下见面,大大方方上永寿宫请脉,多少话说不得。”
颐行却认为夏太医向来办事靠得住,这么着急见她,没准又有晋位的好事儿在等着她了。
这么一想,热血沸腾,天底下没有什么比升发更让她心动的。她拉扯着银朱,说快快快,“别让夏太医等急了。”
可是到了千秋亭,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见夏太医的踪影。颐行回身问银朱“是不是弄错地方了究竟是千秋亭还是万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