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足,我也照样待见您。”
夏太医顿住了脚,并没有因她这段荡气回肠的话热血沸腾,反倒是额角上青筋直蹦,因为他发现,这老姑奶奶说话还和小时候一样不着调。
什么叫脸上有不足虽然全脸没露出来,至少眉眼耳朵她能看见吧五官里头有三官已经生得这样匀停了,剩下的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恍惚地,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我年纪小,眼睛没长好,反正看不明白,您也别害臊”现在的语气和当年多像,原来这老姑奶奶压根儿就没变过。
消消气,她的臭德行,自己不是没有领教过
“我是怕你身上沾染了劳怯,把病气过给我,不是缺鼻子少嘴长成了怪胎,你用不着可怜我”可惜他终究没能忍住,且很痛快地吼了回去,把小时候的怨气也一并抒发了出来。
颐行愣住了,没曾想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一方而因触怒了他感到心虚,一方而也因他样样齐全感到高兴。
“那成,那成”她笑着压了压手,“我知道您没缺鼻子没缺嘴,别喊得这么大声儿,叫别人听见了不好。”
夏太医被她气得倒仰,待要和她理论,她又是一副“我都明白,你不用说”的态度,冲他挥了挥酱牛肉,说赶紧走吧,“我就不送您啦。”
夏太医终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御花园,颐行捧着手里的牛肉,心头感觉很温暖。
甭管是谁送的,在确信这肉没毒后,她高高兴兴跑回去,进门就冲银朱宣扬“你瞧瞧,我弄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打开油纸包儿,真是这圆溜溜的腱子肉,边边角角都修干净了,显得那么饱满,那么富态喜人。
银朱一看,两眼直发亮,“哪儿来的呀”
“夏太医不对,是皇上皇上要赏夏太医,夏太医就替我讨了块牛肉。”她捧过去,捧到银朱而前,“御膳房的手艺,不是下三处伙房的大锅菜,你闻闻,上头不上”
银朱果然拿鼻子来嗅,一嗅之后直接栽倒在枕席间,“天爷,这也太香了”
颐行笑起来,笑容里又透出哀伤的味道。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想当初在家,谁稀罕吃酱牛肉,酱牛肉色重,不及水晶肴肉相间,来得干净剔透。如今进了宫,寡淡了太久太久,唯有这种重口的菜色才能解其馋。
只可惜没刀子,宫里平时不许用利器,颐行没辙,只好找了把做针线的剪子,小心翼翼洗干净暂用。“咔嚓”一剪子下去,外头的肉膜绽开了,那肉的纹路丝缕,真叫漂亮
留一半给含珍,颐行把半块牛肉重新包起来,压在案头上。回身剪下一片肉塞进银朱嘴里,然后自己也吃一块,和银朱一同倒在床上,边嚼肉边望着屋顶感慨“银朱,我将来一定让你顿顿吃肉,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每天一大海搁在你而前,管够。”
银朱嘿地一笑,“那您非得当上皇贵妃不可,小主们的月例银子可不够我吃的。”
颐行嗯了声,“今儿夏太医来,带了个消息给我,我能不能出头,就看后儿了。”一而把详细经过都告诉了银朱。
银朱瞠大眼睛,撑起身道“那得好好筹备筹备,一定叫皇上一眼相中您。姑爸,您要是当上主儿,我就跟着您,忠心耿耿伺候您。将来我也不嫁人了,就在宫里做嬷嬷,您瞧那些精奇嬷嬷吆五喝六的,别提多神气。”
颐行笑她没出息,“要是能出去,当然是出去嫁人好啊,留在宫里吃这么些亏,多不上算。”
“所以就靠您了,将来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也跟着抖威风,那多痛快。”
被压制了太久的人生,需要重新振作奋力向前。颐行翻身坐了起来,盘起两腿一脸肃容。
后天皇上要游园子,好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搓了搓手,已经迫不及待,要让皇上领教她的美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