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得高高的,警惕又高傲的模样,浑像是一只要炸毛的猫儿。
她本来就对今天的座位排序颇有几分怨言。
这俗婢算个什么玩意儿,带着一身油烟与羊肉味儿,竟然坐在了她身边,还硬生生地压了她一头,位列第二
阿蛮委屈得几乎快哭出来,恨不得立刻甩手就走。
牧临川本也知道她最厌恶牛羊肉。
阿蛮睁大了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些旁白拂拂心不在焉地听着,一想到高二语文课,她就不免想到了在学校里的时光。
她怀念教室里堆得高高的书籍,怀念学校里的篮球场,怀念教室后面的黑板报。
拂拂不由一阵恍惚,抿紧了唇,连周遭的环境都忘了。
她坚信知识改变命运,没能继续上学是她这一辈子的遗憾。
许是察觉到了崔蛮的委屈和不满,牧临川的视线落了下来。
崔蛮仰头对上了牧临川的视线。
少女昂着倔强的小脸,眼睛睁得大大的,眼里的泪水要掉不掉。
少年一怔。
阿蛮脸颊委屈地发红,依然固执地,不卑不亢地迎上了他的视线,眼神有些冷澈。
她是崔家女儿,崔家女儿骄傲。
绝不是谁都能轻易来折辱她的。
少年撑着脑袋,猩红的眼润泽幽深,静静地盯着她看了片刻。
垂下眼,招来张嵩交代了几句。
张嵩一来,崔蛮心口一跳,忙维持住了脸色不崩,趾高气扬地冷冷道“你来作什么”
张嵩“陛下叫奴来送点儿东西给贵人。”
东西
崔蛮微微一怔,脸上不由飞起了一朵红晕,露出了点儿少女的灵动与羞怯来。
然而目光落在张嵩带来的东西后,崔蛮脸色煞白。
张嵩手上漆盘里竟然放着满满一大把的羊肉串
张嵩温声细语道“贵人请吧,莫要辜负了陛下的好意。”
牧临川这才收回了视线,少年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了点儿眼泪花,目光凉薄。
所谓的高门士族,都是些眼高于顶,眼高手低的货色。
崔蛮作就算了,偏作到他脑袋上去了。
诚然,起初,牧临川对崔蛮确有几分好奇。
少年发现,一看到崔蛮,他就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亲近之意,想要逗弄她玩儿,想多和她待一会儿,甚至想把她关起来,藏起来,叫谁也看不着。
这感觉来得太古怪,竟然冥冥之中有点儿“天意”的味道。
他当初封崔蛮为贵人,一是觉着好顽儿,二是“贵人”之类的封号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个什么东西,就算封条狗他也照封不误。
三是,他想知道崔素那老家伙在南平郡究竟在忙活些什么。
南平郡史上归属不定,常归于湘、荆二州,众所周知,荆州刺史就是长乐王牧行简。
崔素是真赈灾呢还是和他那堂兄另有谋划呢。
谁想崔蛮胸大无脑,光恃美行凶了,他在她身上摸了一连这十几天,都没摸出点儿线索来。
看来崔素那老家伙也对自己女儿的脑子没信心,丝毫没将自己的算盘透露给她。
日子一长,天意似乎也拗不过这小疯子了,那点儿隐约的好感几日之后烟消云散。
一大把羊肉串都已经冷了,泛着冷腻的油光。
崔蛮强忍着反胃,吃了一串。
她委屈地想拂袖就走,可张嵩那阉狗盯得她紧紧的,
她不能。
这一刻,崔蛮惊慌地发现,这儿不是崔家,没她任性的理由。
冷腻的羊肉串一串一串下了肚,张嵩又端来另一盘“陛下看贵人喜欢吃,特地赏的。”
崔蛮睁大了眼,眼圈渐渐地又红了,倔强的小脸一片惨白。
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厢,陆拂拂好不容易从高中回忆中抽身,竟然看到崔蛮哭了出来,虎躯一震的同时,震惊又茫然,不禁汗毛倒竖。
女主怎、怎么哭了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牧临川这小暴君对女主又做了什么
崔蛮看着她这茫然又震惊的表情,气得浑身发抖。
崔蛮就觉、觉得更委屈了qaq
竟然哭得更厉害了。
崔蛮这一哭,就再也刹不住。
满座皆惊。
一直表现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郑夫人也皱了皱眉,赶紧叫她下去。
御前失仪这是大事儿。宫宴之后,崔蛮就被禁足了三个月。
宫宴直至深更半夜方才散去。
之后,牧临川却没让陆拂拂走。
天色已深,空中落着小雪,行云皎月,雪色共月色皎洁动人。
白雪覆盖宫墙,星火错落,一如亮起的一盏盏琉璃明灯。
陆拂拂站在牧临川面前紧张极了,扯了扯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