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这一捧,其实也没让人看出太过险恶的居心,倒像是在展现必要的风度。
为一个病人,献一束花,听起来没什么稀奇。
“早日康复。”他一进门,就说场面话。就算诚意满满,好疏离
“冷冰冰。”纪珍棠奚落。
钟逾白微笑“冷”
她不解释,也没有接过花,继续坐回桌前,假意翻书“钟珩给我送过玫瑰,也是在这里,我很讨厌,都没有要。你送的看起来就没有那么讨厌。”
钟逾白不答,眼望四周,是在寻找哪里摆花合适。
纪珍棠又笑说“好奇,你是比较讨厌我提钟珩,还是更讨厌我说你老或者你现在已经气到内心发狂,但必须假装镇定,因为答应了要过来照顾我”
他见到门后的花架,原先摆一盆君子兰,现在空着,恰好,为
他预留。
钟逾白一边款步过去,一边道“我在发狂。”
随后冷静周到地将玫瑰架好。
她朗声笑了半分钟aaadquo太棒了,知道你在发狂我的病都好了一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取下口罩,按按两边鼻孔“鼻子通气了感谢你。”
钟逾白终于被她逗笑了。
“药吃了吗”他到她跟前,问。
“我从不吃感冒药。”纪珍棠指着脚前的煤炉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煮点中药,我今天好难过,有点发作倾向,手都在疼,夹不住煤球。”
钟逾白看一看炉子,又看一看她。负重的耳朵,戴了口罩同时,还戴了上回k牌送的那副耳环。她没化妆,但转头时,这对珍珠耳环让人显得很闪亮,很有生气。但她的声音又的的确确囔囔的,病中无疑。
他脱下大衣,挂到衣架上,继而撸起毛衣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筋脉绵延的小臂,有条不紊地替她往炉子里添煤球,夹住火剪时,青筋显得鲜明。
纪珍棠呆呆看着,心中惊叹,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都这么风度优雅气质真是玄妙的东西,刻在骨子里,彰显在举手投足间,是学不来的,也不是改变仪态与外貌就能掌握住精髓的。
总想着,我要有气质,我要培养气质,那是不够的。
可能还是得靠养,富养的养。
“这炉子太旧,很危险,以后还用的话,火等我来再烧。”钟逾白处理好后,替她盖好药罐的盖子。
他这话比火源还温暖,纪珍棠笑起来,她出其不意地问“你觉得中西医哪个好”
他滴水不漏“一个治标,药到病除,一个治本,调理身心。”
她不依不饶“那你觉得哪个好”
怎么把这种容易打架的难题交给他他想一想,狡猾地说“再说下去就不中庸了。”
最普通的问题,都如此天衣无缝。谁能不说他是天生生意人呢
纪珍棠请他坐在旁边,四四方方的桌子,她坐东,他坐南。斜过身子,她瞧他挽起的袖口,又说“我能摸摸你的手臂吗”
钟逾白也低头随她看,不明白“手怎么”
“看起来很有力气。”纪珍棠指一指他的青筋。
他莞尔“我是男人。”
随后大方地伸出手,叫她摸。
纪珍棠用一根指头,轻轻划过他的小臂“听说你很关心我的爸爸。”
钟逾白不置可否,只转告给她好消息“他最近生意红火,客源很广。”
如果是从前,听见这话,她会很开心。纪珍棠此刻想说,她原以为这些都和她息息相关,可后来发现,她把人与人关系想得太柔软。好像可以人为操控,可以弯,可以折,只需要她花一点心思就好。
只不过经历后才懂,融洽和幸福,没有那么容易的。
人跟人的情感,在年深月久间,早已经形成固定状态。爱与不爱,也没有那么容易。
她神思一黯,想起种种不快乐,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微微出神,说道“你刚刚来之前,我在读张爱玲的一则故事,我要讲给你听。”
钟逾白说“你的故事很多。”
她一愣,嘟长嘴巴“你嫌我烦了。”
被曲解了意思,他改口投降“爱听,多说。”
纪珍棠笑起来。
“一个女学生,在战时假扮成阔太太潜伏到一个男人身边,为了将这个男人杀死。男人呢,是汪手下的一位高官,位高权重大汉奸,看似柔情,其实心狠。
“这个女孩子很可怜,她妈妈去世,爸爸不要她,那些打着爱国旗号为了铲除奸佞的人,让她去演这一出戏,只拿她当诱饵,很快,她做了男人的情人。
“故事发展到这里,是不是下一步应该就是,成功地诱鱼上钩,把他杀死”
钟逾白敛眸倚坐,浅浅颔首,表示在听。
“可是没有。”她继续说。
“他带她去买珠宝,六克拉的粉钻,明明那天是执行任务的好时机,众人都埋伏好了,可是男人叫她挑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