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堇十八年,霍戍受派前往西南巡理盐务。
时年霍安定年十七,小桃核儿也终长成了大桃核儿。
“西南盐商闹事,错综复杂,此行前去不知何时能把事情料理妥当,少不得要一年半载。”
霍戍从书案上取出了一封信,递给站在身前已经快到他耳朵了的儿子。
老父亲看着面前华茂春松的少年,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小子自小就长得像桃榆,相貌生的好。
儿时软糯的跟个小哥儿一样,惹人偏宠怜惜,放在小哥儿堆里都没人怀疑是个男孩儿的。
好在长大了些个子可见增长,眉眼长开了以后沿袭了些他硬朗的长相,中和了桃榆瑰姿艳逸的相貌,倒不会再有生人见着说他是小哥儿了。
只是这相貌长开却没长残,越长越朝着祸国殃民而去。
都说幼时生的好的孩子长大了也就寻常了,这小子却不按照旁人所说的长。
这长到十七岁,十好几年的光景,乖过皮过就是没丑过。
年幼时便不止一家两家借着玩笑话想要定娃娃亲。
桃榆都一一给回绝了,便是连与他交好的天因也没应承。
他说自己少时也早早的定下过婚约,一开始确实还不错,可很多东西是瞬息万变的,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中间会有多少变化。
幼时乖巧的孩子,谁能确保他在长大的途中能修得端正的品性,要是一方长歪了,只会后患无穷,没得还伤了两家情分。
当初尤家和纪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此不可因一时之好而决定了小孩子的将来,赌注太大了。
再者他和霍戍夫夫两人也算是自行相知而选择的相守,不是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为此他希望将来小桃核儿也能自行择选一个真的与他合心的人才好。
一席肺腑之言,算是断了想要结娃娃亲的人家。
如此倒也安生了两年,只是去年安定年满十六,到了能成家立业的年纪,说媒的人跟掐准了点儿一般一茬茬的往家里跑。
人家也不单是冲着霍家高门而来说亲,实在是安定有一张让人朝思暮想的脸,外自也有些本事,今已中了举。
这要家世有家世,要本事有本事,要相貌有相貌,论起品行来也不曾有过什么大过失,人家能不争着抢着来么。
这许多的媒人前来,天天要应付,可把桃榆累得够呛。
他想着既然这么抢手干脆就从中定一个算了,安定却又不肯,恼得他把人叫在身边大骂了一顿。
“你学业好的不行了是不是,既没有心思成亲,没事去招惹人王家小姐做什么”
“我哪里招惹她了,冬至那天下学的时候我在路上撞见她崴了脚,就顺路送她回去了嘛。为了不惹人嫌话,我都没跟她同乘,让她坐马车我在外头骑马,那刀子一样的风还差点给我吹出了风寒呢。”
桃榆咬牙
“你没想过人家见你这样更有心了”
“我哪里有想这些。”
“算了,那邹家小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邹家公子他们家凑什么热闹,我拢共就和他打过一回照面。元宵上城里有个雅集,我瞧着他画的冬雪图不错,就实事求是赞了一句,平素都没说过话。”
桃榆胸口起伏“那陈府的二公子呢”
“啊那是谁啊怎么没什么印象,莫不是开春的时候你叫我去布行里给你取绸子的时候撞见的那个小哥儿我没怎么啊,就觉着他身上的樱草色衣裳好看,感觉小爹穿也会很好看嘛,想问了问他哪里拿的料子。”
桃榆“”
霍安定有点委屈又有些自怜道“我哪有想去招惹谁,至多就是心软良善和善于赞赏发现别人的长处罢了。”
这朝桃榆气的更厉害了些,晚饭连虾都不肯吃了。
霍戍巡营回来,究其缘由,霍安定又得了一顿长鞭炒肉做晚餐。
“是阿盼哥哥的信”
霍安定还没来得及恭喜他爹升迁,看着递过来的信,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便先问了一句“怎么了么”
“此番调任,前去这么长时间,你小爹身体不好,自也要随我前去,方便在身边照料。”
“我与你小爹都不在,你小子独在同州岂不是要上天。”
霍安定瘪了瘪嘴“我哪有那么不省心,不是还有曾祖二叔他们么。”
霍戍道“你二叔要忙生意的事情,再者他们是能管得住你的么。你要是成家真安定下来了我跟你小爹也便不管你了,让你成家你又不肯。”
霍安定叫苦“我才多大年纪啊,那么着急成家做什么。”
“不想成家总是去招惹人做什么。”
霍安定想说谁让你们俩把我生成这样的,不过估计这话说出来要挨揍,他还是识趣的闭上了嘴。
“如今阿盼在宝靖府做知府,来信说长山书院今年要招收学子,本是问你可有意向前去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