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廓,在窗前观了会儿景。
直到丁迦陵过来给他送药又端茶,他才稍稍回神。
丁迦陵扫空桌面,看着一动没动的药品“哎,怎么上午的药还没吃”
钟逾白瞧一眼,说“忘了。”
他接过药服下。
不是不想吃,是真忘了。
又看向辛勤的丁迦陵,略感内疚地笑了下“这么辛苦,让小高来吧。”
丁迦陵无奈地叹道“我也搞不懂你啊,不是我,就是小高,我也不是觉得累,就是想不明白,招几个员工而已,用得着那么提心吊胆吗。”
钟逾白饮了几口温水,他坐在舒服的沙发里,端着水杯,看着电脑屏幕,慢慢失神。
他对外人的确没有什么信任,尤其在泊洋,人人如履薄冰,钟逾白不例外。
惧怕有时是相对的。
他仿佛一个囚徒,被锁在这个巨大的玻璃盒子里,已经很多年了。
当年带着二哥的罪证回国,是想为母亲讨回公道。那件事结束之后,他就自然而然地留下了。
是因为,也没有别的去处。
于是留在这个不会再有人为他着想的钟家。这么多年,忙碌而机械地完成着活下去的任务。
钟逾白没有钱银方面的欲望也很久了,早起烧香翻香谱,得到的却都是增财香。旁人说几句恭维的话,他也听听作罢。
名与利都有了之后,生命的底色怎么成了灰的呢
钟逾白说“辛苦了,我明天招新人。你先下班吧,晚上我会请别人开车。”
丁迦陵意味深长看着他,摇着头笑了下。
钟逾白见他没离开,又问“在泊洋这几年怎么样”
“嗯”
“我没有亏欠你什么吧。”
丁迦陵说“当然没有。”
钟逾白淡淡地嗯了一声,想了会儿,“年也过完了,有些事情该解决也得解决。”
您是说dashdash”
钟逾白想了一想,“不过到现在,还没想到很好的处理办法,我是说钟瑀的事。”
他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就是让丁迦陵给他拿个主意了。
丁迦陵料到了他的顾虑,旋即禀报“少爷最近住在西楼,没再回钟家,他比刚回来那阵子安分不少,可能因为二少奶奶这段时间状况也好了些。”
说着,他又感叹“嗐,这人呐,还是得有些念想,积极一点的,向上一点的,否则天天想着不共戴天,谁能不疯果然,母子团圆的戏还是煽情,足够治愈。”
钟逾白思忖着他的最后一句话母子团圆的戏还是煽情。
他许久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丁迦陵。
缓缓地,钟逾白说出钟瑀变得安分的真相“你说对了,如果不是他妈还活着,他大概会成为下一个我。”
他说得客观而冷静,把自己摘了出去,成为这场血海阴谋的看客。
人总溃败于软肋,屈从于温情。
那一天,钟瑀打电话给他拜年算不上拜年,夹枪带棍的“钟逾白,我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了我妈,过完年我回哥德堡,希望你能放过她。”
隔着电话线,他都能听见对方咬牙切齿的震颤。字字掷地,用高傲的姿态道尽了乞求。
钟逾白缄默几秒,说“不想陪她安度晚年吗”
钟瑀一愣,“你什么意思”
钟逾白点到为止,把电话挂了。
他没再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稍稍放松了一下大脑。
而后从保险柜里取出陈影莲留给他的那块表,又展开紧紧地塞在里面的那块濡湿的手帕。
做足了心理建设,打开看一眼。
上面只有四个字,是蘸了血写的。
年深日久,字迹显得模糊。
但这四个字很简单,一眼就能看清工整的笔画。
他喉结轻颤,在昏暗的办公室里,扶着眼睛,很久很久。
钟逾白什么都没有再做,在沙发上一直坐到了深夜。
陪着那块帕子。
几日后,他去了一趟西楼。
钟逾白再跟他的二哥二嫂如何过不去,办事情也妥帖体面,给他们捎了新年礼物。
很大的一间别院,已经忘了上一回走出这个门时有什么感想。这一次来时,他尚且平和。
但来意不够温和,钟逾白是来找他算账的。
在此之前,钟瑀跟过他一次车。
后来,钟逾白让小高去纪珍棠的校门口盯梢,还真让他逮到一些可疑分子。
如果不是小高严防死守,后果不堪设想。
钟瑀做足了努力,想攻破他的软肋,却还是功力低微。
擒不住人反被擒。
在栅栏外面,车还没开到,
钟逾白坐在车上,遥遥就看见坐在暖融日光底下的薛堇云,旁边的钟瑀给她读诗。
女人青丝成雪,疯疯傻傻的样子,脸上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