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发出凄凄哀鸣。
夜晚,温度降了下来,云溪鼓起勇气,拖拽它们的身体,指给它们看温泉的位置,想让它们也进池水里暖一暖。
可没有一条人鱼愿意抛下伴侣的尸身,有些人鱼,已经冻僵了身子,没了呼吸,手臂却还是保持着拥抱的姿态。
夜半,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熔洞坍塌,没了庇护所,沧月带着云溪,躲进了树洞后的小石洞中。这里热气氤氲,不必担心受冻。
一夜之后,那些人鱼和死去的伴侣被冰雪冻成了雕塑。
沧月从头到尾都泡在温泉水中,任由温水荡涤身上的伤口,尾巴的鳞片脱落近半,云溪轻轻抚摸她尾巴上的那些抓痕,她想发出咕噜安抚云溪,可嗓子还是疼痛嘶哑无力的状态,便只沉默地拥抱云溪。
云溪清点活下来的人鱼,一、二、三十五条。从最初的六十多条,到现在,仅剩下十五条了。
而这个冬天还没过去。
那条脸上无鳞的未成年人鱼还活着,它躲藏在如小山的尸堆下,得以幸存下来。
晴天和它的伴侣兽牙也活了下来,此刻,它们相拥在一起,互相舔舐彼此身上的伤口。
除了云溪和沧月,它们是唯一一对幸存的伴侣,其余活下来的,都是单身的人鱼。
原本还能有更多的人鱼活下来,只不过,它们选择了殉情。
熔洞坍塌,云溪存储的食物都埋在了里面,取不出来;幸存的人鱼,个个伤痕累累,无法外出狩猎。
第一天,它们饿着肚子,没有进食。
第二天,它们啃光了温泉池子附近的草皮和树皮。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它们捡起熔洞口同类的肉块,放到温泉水中,融化后,将那些肉块吞进肚中充饥。
有些肉块是入侵者的,有些曾是一同外出狩猎的同伴,如今,通通沦为了它们的食物。
云溪饿了三天,又饥又冷,当沧月将嚼碎了的肉喂到她嘴边时,她毫不犹豫,吞了下去。
没有任何的道德负担和心理负担,她和它们一样,沦为了野兽。
第四天的时候,大部分人鱼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新的鳞片冒出了头,它们决定离开这个地方,迁回人鱼岛上的那个山洞。
云溪一遍又一遍地吹响口哨,终于,在离开之前,她看到淼淼从山上跑了下来。
她把淼淼背在身后,沧月则把她背在了身后,和人鱼群一块,迁回了人鱼岛。
最开始的时候,云溪有些愧疚,她觉得自己把人鱼群引到了温泉岛上,导致它们在这个冬天,伤亡惨重。
如果它们一直待在人鱼岛上,会不会更安全些
不,不会。
随即她就想明白了,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没有真正的胜利者。
战争的起因是,食物匮乏,它们入侵了别的人鱼的海域,于是,那些人鱼寻上门,意图抢占它们的领地和食物。
在极端气候频发,食物逐渐匮乏的时候,这样的入侵和掠夺,必然会发生,且未来会越来越频繁。
就和历史上的人类一样,冲突、掠夺、相互为食,融合、合作,在杀戮和血腥中,逐渐发展出文明来。
这一切的一切,在历史上都不新鲜,这一场战争,站在历史长河的角度看,微不足道。
可对于正在经历厮杀和生死存亡的个体而言,这一切都十分突然。
天气突然变得忽冷又忽热,突然就不容易找到食物,突然就需要你争我抢才能活下来。
一个人类,和十几条人鱼围坐在山洞中,大家挤作一团。
人类生起了火,温暖感和安全感油然而生。
那些人鱼脸上满是鳞片,看不出表情,云溪却感觉到了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悲伤和愤怒,还有,茫然无措。
云溪完全不再畏惧它们身上的鳞片,她感觉自己就好像成了它们当中的一员
,尽管她没有尾巴。
她回忆起那年在海边看到的,鱼群纷纷跳跃上岸的场景,感觉那好像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她隐约明白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这是一个气候剧烈变化,物种由多到少的动荡时代。
气候多变,资源匮乏,大型生物逐步走向灭绝,体型碾压一切的时代即将结束,智力开始发挥优势,能够学会团队合作的物种,能够适应气候变化的物种,才能够更好的存活下来。
这些变化,也许会持续成百上千年,她身处其中,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
但她还记得达尔文进化论中的名言“能够生存下来的物种,并不是那些最强壮的,也不是那些最聪明的,而是那些对变化作出快速反应的。”
变则通,通则久。
云溪隐约有了一个想法,打算之后再付诸实践。
这片海域,只剩下十六条人鱼,一个人类,一只猫。成员少了,生存的压力骤减,它们能在海中和岛上捕获到足够饱腹的食物,不再饥一顿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