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才过去了几分钟。
失去了时间的概念,意识朦朦胧胧。
耳畔不再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巨响,云溪躺在阴冷潮湿的泥泞之中。
意识好像即将清醒,身体却动弹不得。
似乎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她在心底拼命呐喊醒来醒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坐了起来,下一秒,又恍然意识到,只是幻想而已。她还躺在地上,纹丝未动。
意识在不断挣扎,呼唤自己的身体清醒过来。
挣扎许久,手指终于动了一动。
接着,她感受到了身体实实在在的重量和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身体似乎还在跟着天旋地转,脑袋有些晕眩,胃里很难受,食物像是堵在了她的嗓子眼里,即将要吐出来。
意识将要清醒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似乎正被鸟类的尖喙用力啄食。
疼痛感令她的意识和身体彻底清醒过来,她攥紧拳头,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哑的怒吼,下意识挥向胳膊旁的动物。
动物发出一声尖啸,扑腾着翅膀飞走。
她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
已经不再下雨。
天色昏暗阴沉,狂风呼啸不止。
半空中,盘旋着许多鸟类,乌压压一片,发出奇怪的啸声。
云溪不清楚这些是海鸟还是老鹰,它们个头不算大,长着尖钩一样的喙,羽毛成群成群地盘旋在低空,啄食草丛中死去的动物。
身体又冷又痛,她颤抖着手,摸出口袋里坚硬的武器。
匕首还在。
她唯一的武器还在。
沧月躺在她的身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有几只食腐鸟盘旋在她们的头上,想要啃噬她们的。
云溪挥舞着匕首,驱逐它们离开后,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凑到沧月身旁,屏气敛息,伸手探沧月的鼻息。
还有气息
云溪松了一口气,看向沧月的长尾。
尾巴上的血已经止住,没有了鳞片的保护,尾巴在林地里拖曳,留下了一道道长长的划痕,斑驳的血肉裸露在外,好在,不少伤口的表面,已经形成了一道淡蓝色的血痂。
人鱼的愈合能力一向很好。
云溪轻轻晃动沧月的肩膀“沧月,醒醒。”
沧月迷迷糊糊中,咕噜了一声,没有醒来。
云溪抚摸她的额头,没有感染发热的迹象。
或许是太累了。
云溪抱着她的脑袋,与她额头相贴。
心绪复杂,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她从泥泞中爬起来,一瘸一拐,打量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世界恢复了安静,听不见轰隆巨响,听不见动物们惊慌失措的嚎叫,看不见滚滚尘烟,看不见四
下逃窜的动物。
死气沉沉。
只听见了呜呜咽咽的风声,看见了一地的动物尸体。
天大地大,她和它们都渺小得像是一粒随风飘浮的尘埃。
云溪踢了踢脚边的一只狼獾,狼獾没有死透,低低呜咽了一声,口中吐出了白沫,吓得她缩回了脚。
不知道淼淼是否还活着。
云溪拿起哨子,对着丛林的方向,用力吹响,期待淼淼能够听见。
哨声随风飘远,云溪望向远处坍塌的山体,不敢靠近。
曾经的青山绿水,此刻变得面目全非,山峦坍塌,碎石滑落,树木被震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被连根拔起。
用力吹了三声之后,她觉得脑袋有些缺氧,吹不动了。
云溪放下哨子,转而观察眼前的地形。
暴雨过后的矮坡,湿滑泥泞,像是一个泥潭。她的身上全是湿漉漉的泥巴,止血的伤口,被泥沙糊住,浑身不适。她回过头看地上的沧月,沧月也被溅得一声是泥。
水,食物,庇护所,清创,消毒
脑袋跳出了几个词,云溪蹲在地上,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后,再度站起来。
震后清澈的水源都会变得浑浊不堪。这片岛屿上,还能找到干净的水源吗
没有水源,要怎么清理身上的伤口
云溪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旁的沧月缓缓睁开眼睛,咕噜了一声,挪动身体,向云溪靠过去。
云溪察觉到她的动静,张了张口,却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
整个人都还处在震后的迷茫的状态。
沧月咕噜咕噜靠近她,用沾满泥沙的泥土尾巴圈住她。
咕噜得好大声。
云溪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她伸手抱住了主动向自己靠近的沧月。
狼狈不堪的一人一人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劫后余生般,紧紧拥抱在一起。
沧月在她耳畔发出巨大的咕噜声,云溪听不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