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女子生育总是困难,怕些也正常。母亲若让你搬走,说不用,过几天我回来去书房睡,你好好养胎,有空我给孩子拟些名字,让你选一个。”
他提这一句养胎和起名,更像在安抚她,告诉她孩子他在乎,只是他不会表达。
随宁慢慢松开手,眉眼弯弯嗯了一声。
随宁有孕一事好像就这么揭过,沉王这一晚也没追问。
她察觉得到沉王在她怀孕这件事上冷淡了些,可他待她并没有太大改变,让她保胎也确实是个即将有孩子的丈夫会提的话。
随宁猜不透他的想法。
但旁人和随宁说他重视她的孩子,连她的嬷嬷也说沉王那天问她问的是孩子怎么诊出来,可否安全,他应该没察觉到问题。
随宁只倚在罗汉榻上,手按着膝盖,沉默不说话,知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没有回头路走。
她能做的,只有在不经意间露出骗过他的茫然。
若他发现了她的秘密,那就是她心有苦衷,无法对他言明;若他没发现,那这一切都是她孕中带来的情绪。
酷暑将至,夏日炎炎。
随宁怀上孩子,吃惊的除了东宫来送礼的太监,便还有来送嫁的柳恒之。
柳恒之送在殳州已经待了一个半月,是时候离开,但他离开前,特地来找了一趟随宁,委婉告诉她太子日后定会差人接她回去享福,让她心里做好准备。
随宁心想她哪有享福的好运,现在的她连太子近况都不敢和人打听,让她有生之年能见到他登基,就已经足够。
但她回的,却是一句她知道。
只有掌实权的人才能做召她这样一个王妃回去探亲,在皇城中的实权,便只有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帝位。
随宁没有过回建京的打算,却希望太子能做得到。
沉王晚上会回来,但白天经常因事待在书房。
随宁有孕被诊出一个多月后,还偶尔会路过他书房,为他送去糕点,看他书房进出什么官员,才慢慢离去。
随宁是因为李侧妃送郑太妃的香被发现的有孕,谁都不敢保证王府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想要谋害她,她这边近身伺候的都换成了自己人。
她有身子在,想去哪便去哪。
郑太妃对随宁这一胎也护得不行,她知道自己院子里有过对胎儿不利的香,便不让随宁再过来,只自己领人来陪随宁用膳,见随宁出门迎她就赶紧上前,生怕随宁磕碰了。
像随宁这种贵家小姐不同于她们粗人,光是生孩子前期要的准备,太子给随宁派来的嬷嬷就忙活了半个多月,新裁衣,收避讳物件,首饰全换温润玉质,打貔貅吊坠等等一堆事,脚不停歇。
郑太妃只在宠妃身上看到过这种待遇,倒是笑几声随宁有福气。
那时正直中午,还没用午膳。
随宁坐在圆凳上为沉王绣着里衣,她微抬起眸,脸上有温和笑意,道“是母亲悉心养了王爷这个好儿子,表哥觉得我不能给王爷惹麻烦,才让我多带些人,我表哥平时都懒得管我。”
她这几句话稀松平常,却让郑太妃叹了叹。
郑太妃道王爷是自学成才,我什么也不会,是没怎么教过他东西,可惜先帝去得早,若能让他看看有个好儿子,我也死而无憾了。”
随宁手轻轻一顿,道“母亲正是年轻,还等着抱孙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郑太妃面露迟疑,道“我听说最近有一个送子庙很是灵验,只要去求过,就能保人生儿子,你这下午可得空趁着月份小,我们一起去拜拜,马车我都让人备好了,别告诉王爷,他信佛,不喜欢其他歪门邪道。”
随宁轻叹,李侧妃因为办事不顾后果,恐伤及王妃,被沉王禁足在自己院子半年,手上权利到了随宁这边,随宁这边事情也多,现在是不想出门招惹麻烦。
但郑太妃上心主动提,那她应是要应的。
她用了午膳,歇息半个时辰,动身跟随郑太妃私下出行,又花了一个时辰。
郑太妃还是想抱一个孙子。
但随宁被人领去上香时,远远就看见太子神色淡淡倚在拐角榕树下,还以为看花了眼。等她轻揉几下眼睛,再抬眸望去,就已经不见那边人影。
嬷嬷问她怎么了,随宁说没什么。
她想真稀奇,前世她做梦都只梦到太子满身是血的模样,在这间小庙,倒是幻想出了他生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