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月陷入为难,直到天色晓白依然没有答案。
剑漪没有说话,只替他送走御医,照顾着昏迷不醒的碧云。
而勇王得讯息,亦自煎熬。
直到周乙回来,才让其扶着自己来到主帐。
抬眸见是他的到来,弦歌月霎时黑了脸,道“病人就该有些病人的样子,不在床上躺着,过来逞什么英雄好汉
嫌命长,就早说。”
勇王也不恼他,命周乙扶自己过去。
弦歌月嘴上不饶人,却立时起身相让,与剑漪站至一面。冷眉冷眼,看着煞气腾腾。
周乙一边颔首致礼,一边把人扶着安顿好。担心其初愈经不得天早风寒,脱下外衫就要给人披上。
勇王抬手喝止,道“本宫是中毒,不是病了,没那么娇弱。”
弦歌月正眼不瞧,阴阳怪气道哟,还知道自己是中毒啊爷以为有人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鬼门关回来的,原来还记得啊”
末了,又瞥了眼他的腿,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能走了就忘了当初为啥不能走,也不看自己的斤两。
勇王好脾气的受着他的挖苦,由得他说,尽够其痛快。等他出了胸中这口气,才道明来意“事情我都听御医说了,你想好了要怎么做没有”
他知道这个弟弟自来对魔后感情深厚,然因为身份的缘故母子间始终横着隔阂。
可这不代表其不在意,相反这种在意,深埋在心底。
而今父王出事,秦漠生死不知。
紧要关头,又添上这一桩。
万斤重担,全压在他一身。
等了片刻,换来的却是沉默。
遂示意周乙扶着自己靠在椅内,如此不那么累,便可与之多说一会儿,缓缓道“你若决定不了,不如听听为兄的看法。”
做不了的决定我来做,若有憾事便由为兄来担。
将来倘使有恨,你恨我即可。
弦歌月抬眸,什么意思
你想做什么爷不同意你胡来。
勇王见状,笑道“别冲动,听大哥说完,你再看要不要生气,成不成”
“”娘的,这人什么时候学的嬉皮笑脸了
弦歌月被噎住,满腹的话挤不出,瞪着两眼,眼睁睁看他说。
勇王难得在他面前胜了一次,心情跟着愉快不少。总觉得看这个弟弟吃瘪,莫名有几分意思。
要不是时机不对,很想开怀大笑。
但是,怕这小子炸毛,到时候不好顺,暂且把闲心扔到了角落。
道“依我之见,你当去救母。”
话一出口,引得弦歌月侧目。
就差没指着他鼻子骂,爷去救那个女人,那老不死怎么办
秦漠呢不管吗
东门可以交给剑漪和你,实在不行可从双煞门调人。可是那边怎么办菰晚风如果是个好相与的,爷犯的着在这里纠结
勇王知其心,颔首叹道“我知你放不下父王、秦漠,而今好不容易有些线索,一旦错失可能再没有机会,且要搭上秦漠性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
“什么”
“菰晚风为何不敢直接取代宫里那位而是继续拥他为王,继而软禁你二哥三哥”
“自是他还不到取代的时候,你与爷健在,弦氏尚未死绝。他即便坐上那个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顺。
终归,逃不了一个逆臣贼子。”
“没错,他是个爱惜声名之人。
否则这些年,不会如此汲汲营营。
正因为如此,此事还有斡旋的余地。反观魔后那边,却是危在旦夕。你如果继续犹豫,只怕这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届时,你要在抱憾悔恨中度过吗
既然狠不下心,为何不坦然些。
弦歌月心事被戳破,气的面目狰狞,扭身背对,冷然道“哼,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要死就死,谁管她见不见。
在她眼中,爷除了是她争宠夺位筹码,什么也不是。她做了初一,爷何妨做个十五。”
勇王听着他句句口是心非,心被撕扯阵阵的疼。说到底,这些年他们还是忽略他太多,欠他太多,到头来却是一应仗他挑起。
如今,这两难三难的抉择扔要他来选。
道“她纵有千般不是,与你有生养之恩。你就不想当面问清楚,为何要那般待你”
为何只教你杀戮争夺,从不教你好道
“爷”
然不等其开口分辨,勇王又截过话头,道“父王那边,有一事我一直未曾告诉你。”
闻言,弦歌月闷声道。
“何事”
“依我猜测,父王如今受些磨难困苦无法避免。然则性命,应当无忧,这点你大可放心。”
“为何不曾听你提起”
姓弦的,你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