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一听说这事,脸色整个都变了呢
再也忍不住,大着胆子问杨龄“杨姑姑,王爷是去陵园那边迁坟吗”
杨龄沉吟着,许久不曾回答,明雪霁心里砰砰乱跳,知道自己大概是问得太多了,忙道“对不起,我不该乱问。”
“也没什么,只不过王爷不是去迁坟,”杨龄看着窗外,“而是去阻止国公迁坟。”
她没再往下说,明雪霁回忆着宫宴上的只字片语,心里有些明白,又有些模糊,再想起元贞临走时隐藏着风雷的脸色,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回到别院已经过了饭时,廖延并不在,明雪霁作别杨龄独自回去,计延宗在院里等着她“这一整天,你去哪里了”
说辞是早就准备好的,明雪霁不动声色“杨姑姑在桃园街开了间茶叶铺子,让我过去帮忙看看,她还说这几天我都得过去,开张之前事情多得很,茶叶也得我帮着挑挑。”
已经叫姑姑了么看来越来越亲近了。计延宗心里欢喜着,又有些不放心“你不懂生意上的事,不要随便乱出主意,她说什么你听着就行了,她既然看得起你,肯让你帮着张罗,你就好好敬着她服侍她,与她走得近些,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明雪霁敷衍着“知道了。”
计延宗打量着她。今天她穿着黄衫白裙,也是前阵子新做的,按照时下流行收了腰,越发显得她腰肢轻盈,玲珑娇细。心里蓦地一动“昨晚你穿的那件雪青褙子呢穿起来我看一眼。”
明雪霁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本能地起了警觉“昨天的衣服应该都洗了吧”
“刚洗,”青岚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圆谎,“沾了点油渍,现在还泡在那里呢。”
洗了么。那点不踏实的感觉始终横亘在心上,计延宗起身走到明雪霁面前,伸手想抱,她躲了下,计延宗看见青岚盯着这边,当着丫鬟的面,况且又不是自家的丫鬟,总还是有点不妥当,便没再勉强。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他的个头比元贞矮一点,但并不矮很多,他身材没有元贞那么强健,肩背没有元贞那么宽阔,但差得也不是很多,如果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搂住了,虽然不能全都遮住,总也能遮住大半个身子。
如果是元贞那种身量抱着她计延宗皱眉,甩掉这个荒唐的念头“东大街那处房子这两天就能收拾好,你也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尽快搬走。”
为什么这么着急走而元贞,也好像知道他为什么着急走,一场宫宴,好像所有的事都变了。明雪霁试探着“为什么这么着急”
计延宗看了眼青岚“你不懂,别问了。”
天渐渐黑了,往常这个时候,她该复习杨龄白天里教过的东西,今天事情更多,她得把铺子里的事情再捋一捋,再理理明天该做的事,可计延宗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甚至走去卧房,翻看着她放在床头的书。
都是杨龄给她的书,一些浅显易懂的文人笔记,多数字她都认得,如果不认得,杨龄第二天会给她讲解。从前计延宗教她认字的范文是女诫女训,或列女传之类,这种笔记她头一次看,许多只是随手记下日常所感,或者出游见闻,简短活泼,她也是头一次知道,除了冷冰冰的女诫女训,文字里还有这种趣味。
那些她日渐喜欢,觉得干净美好的东西,实在不想让计延宗碰。明雪霁忍着不适,低声道“你该回去了,妹妹还等着呢。”
计延宗慢慢翻着。这些书三年前他都看过,那时候处于膏粱锦绣之中,放眼前程只觉得一片坦途,所以有闲心去看这些精致美好的东西。再也回不去的一段时日。合上书“这些书太精巧,不适合妇人家看,以后不要看了。”
看得心都野了,满脑子都是这些没什么用处的意趣玩味,女人家只要老实贞洁就够了,明素心倒是很懂这些意趣风雅,到了关键时候却背信弃义,三年前狠狠坑了他。也只有她这种老实贞洁的,才让人放心。计延宗在床沿上坐下“今晚我不走了。”
明雪霁顿了顿,下意识地向门外退了退,听见计延宗低声叫她“簌簌,过来。”
油灯点着了,昏黄的一小片光,计延宗安静地坐着。
其实他并不喜欢油灯,光线太暗,还有一股子油蛤气,闻着让人恶心,然而油灯便宜又经烧,一斤灯油能烧很久,一根蜡烛一两天就烧完了,还贵得多。
从前他读书,都是用蜡烛,从三年前开始,连油灯都成了奢侈,很多时候不得不趁着天黑前最后的光亮,甚至砍了树枝烧着照明,烟熏火燎看不清书上的字,瞪得眼睛都是酸疼。
考中状元之后,以为朱紫指日可待,结果只是待在翰林院,领着微薄的俸禄,借住权贵的房子,手里的钱只够点气味恶心的油灯。前阵子明素心进门后倒是开始点蜡烛了,可奇怪的是,如今看见明雪霁屋里的油灯,又觉得比蜡烛更亲切。
说到底那三年里相依为命的光阴,总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计延宗抬眼,她站在靠近门的地方,低眉垂眼并不看他,姿态里带着生疏。许多天不曾同房,她一向容易害羞,这时候应该更害羞了吧。心里荡起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