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3)

江眠月咽了口唾沫,在众人的讨论声中缓缓上前。

祁云峥的眸光缓缓落在她的身上。

江眠月深吸一口气,毕恭毕敬作揖行礼,垂头道,“正是学生。”

“不必紧张。”祁云峥仿佛带着笑意,语句中带着一抹欣赏,“考到之中,题目为何”

“回祭酒大人,廉者憎贪,信者疾伪。”江眠月勉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还记得你在文章中写过的话吗”祁云峥目光悠然。

“学生记得。”江眠月应道。

“可否背出第二段”祁云峥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眉眼温和问道。

江眠月卡壳了。

背她倒是背得出,可是那一段,她写了不该写的东西。

江眠月脑中天人交战,耳根通红,手掌心满是汗水。

“嗯”祁云峥非常耐心温和,这样看来,便是那谆谆善诱的师长。

“可以。”江眠月硬着头皮,缓缓开口,“第二段有,君子有为,小人嫉之不能容“

她跳过了前面的第一句,直接背了后面的内容,一长串背完以后,众监生皆静。

“漏了一句。”祁云峥凝眸看向她,眼中有星星点点的笑意,看似夸赞,可江眠月只觉得头皮发麻。

事实上,那一句,她意有所指。

也许是当时写到了兴头上,她竟以祁云峥为例,写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

“史书载曰,有权者道貌岸然,因厌金而焚金化土,因贪色而金屋藏娇,乃伪君子之例;有低位者嫉贤妒能,因无能而暗箭伤人,因无德而罗织构陷,乃伪君子之例”

焚金化土,金屋藏娇,指的是祁云峥。

暗箭伤人,罗织构陷,指的是陆迁。

江眠月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此时只祈求这辈子的祁云峥不要记得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如果他仍有记忆,那么按照他的个性,因她写了这些,他恐怕会恼羞成怒,把她寻个由头直接处置了。

监生们仍旧不敢说话,金屋藏娇暗箭伤人之流,他们倒是听得多,倒是没听过什么焚金化土的例子,只觉得新奇得很。

有谁会厌恶金子呢

祁云峥看了看她额头上的冷汗,勾起嘴角。

“答得不错,归列吧。”

“谢祭酒大人。”

江眠月回到人群中,低头一看,自己手指早就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许久,如今已经麻木的不像话。

同时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他恐怕与她相同,记得上辈子的一切。

“江眠月所作文章,文从字顺,言简意赅,且颇有新意,此次考到,国子监诸位博士乃至司业大人看过,皆评为上等。”祁云峥语气平静,“她做作文章之例,也是今日尔等国子监博士乃至司业大人想告知诸位监生的戒骄戒躁,戒嗜戒色,戒嗔戒贪,戒嫉戒伪。”

到此,祁云峥缓缓一笑,道,“望诸位监生,平步青云。”

“谢祭酒大人”

祭酒话落,在场所有监生们兴奋不已,大声回应,此后,便有司业大人上前主持,带着名册上前,将所有的学生们分到三个学堂之中。

江眠月便跟大病一场似的,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一旁的兰钰忧心不已,一直关切问她身体状况。

虽忧心,可有些话她还是忍不住。

“你好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倒是听闻国子监今年有了特例,有一监生不必通过考验,便直接拿了监照入学,却没想到那人是你。”兰钰扶着江眠月,眼睛闪闪发光,“我可以跟你住一间屋子吗”

“”江眠月无力说话,只简单的点了点头,扯出一个笑容来。

她有些拘谨不安。

祁云峥仍在此地,他如松竹般伫立在那儿,实在是太有存在感,让人不注意他都难。

司业从最后一个“正义堂”开始念起,监生们一个个出列,乖乖的站成了一排。

“那些都是例监生吧。”气氛松弛下来之后,便开始有人在小声聊天。

“是啊,你有所不知,我父亲在吏部,他说这位祭酒大人看国子监历年财政上都不宽裕,便呈上奏疏,要增加例监生的名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眠月觉得这个声音实在是很熟悉,说话的方式也很熟悉。

好像在第一次考到的时候,就听到此人说过话。

她好奇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胖墩,正在表情夸张说着话。

“那人姓吴,消息灵通。”兰钰见江眠月注意到那人,提醒道,“考到那天,还有考验的时候,我都见到他在说各种八卦。”

江眠月倒是觉得那胖墩有些可爱。

正在此时,司业大人忽然念到一个名字。

“陆迁,正义堂。”

江眠月一怔,往正义堂候选监生中看去,见陆迁带着笑意,骄傲的往人群中走去。

陆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