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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职方掌天下图集,故天子不下堂而周知四方形势,盖郡国,封域,厄塞,山川,道理远近,户口多寡,按籍以求,可以了然于目而得其形。

是以,真正的舆图其实并不止是后世一个平面的地理空间,它里面所蕴含的山川疆域,行政区划,是执行国政的顺序,赋税,征税,执法,委官升黜,行军打仗,舆图都是最重要的依据。

在这信息闭塞落后的古代,精细的舆图,几乎是一个国家的政权最高秘密。

隶属皇权直属的部门署掌管便是专门掌管舆图的。

钟语芙手里的舆图太过粗略,这都还是小时候她出门游历,一时好奇,从韩景誉那里拿来玩的。

钟东霖一侧粗眉挑起来,“你一个闺阁女子要舆图做什么还要西域以外的”

韩景誉并不让钟语芙只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后宅妇人。

除了掌管府上中馈,自她嫁进长宁侯府,韩景誉便把府上对外的一切生意都交给钟语芙。

其中就有一支商队。

胡人屡次骚扰大楚边境,两国是政敌,是以,大楚和胡人之间并未通榷市,只有极少数的亡命之徒,顶着掉脑袋的风险穿梭在西域之间贩卖售货。

长宁侯府自然不能沾这种足以以叛国罪来论的生意,是以,钟语芙手底下的商队遍布大楚,却从未沾过西域商队。

钟语芙随手编了理由,“我前一阵收到褚掌柜寄过来的信件,得知如今丝绸,瓷器到了西域,西洋等地利润皆要翻数十倍,也不指着现在扩张,只是先熟悉熟悉地形,做些考量。”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钟东霖不疑有它,笑着解释,“傻芙儿,你当我朝以前为何打不过胡人”

钟语芙依稀记得自己以前好像听韩景誉说过,还是摇头,竖着耳朵,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朝对塞外的地形很是不熟悉啊,那里地广人稀,入目皆是草原,我们汉人到了那里,连方向都不易辨别。这还怎么和胡人打”

“后来你公公深入西域腹地,绘制了舆图,这才打的胡人退回自己老巢。”

“这舆图太过重要,皆掌控在部门署,至于到底详细到什么地步,爹爹也不清楚。我这边,只有一份咱们大楚的疆域图,你要是想看,在这大概看一会,这可万万不能丢。”

“这是掉脑袋的事。”

舆图这种重要的东西,也是分级别的,钟语芙手中的,便是很粗略的版本,关于当地的资料并不详细,但是官员手中所配置的资料就会详细很多,到部门署呈给皇帝的,那就更精细了,钟语芙点头,“好,我就看两眼。”

钟东霖从一个上了锁的漆盒里面拿出舆图,交给钟语芙。

钟语芙接过来,状似随意的问,“不知道侯爷手中是否会有西域意外的。”

钟东霖笑,“他手中握着长风军,是防御胡人的主力,舆图自然是要配的,塞外之事,邸抄上应当都有。”

翌日,韩以骁下了值,又直奔尚书府,钟语芙闺房。

钟语芙手撑在额头,躺在贵妃榻上,听见脚步声,阖上了眼帘。

韩以骁走进来,见钟语芙躺在贵妃榻上,放轻手脚走到塌边,拿起她搭在扶手的手上的手,轻轻解开帨巾,将药涂在上面。

钟语芙眼帘仍就阖着,假装自己睡着了。

韩以骁在塌边坐了好一会,抬起指背,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声音轻柔,像是怕吵醒她,“我回去了,明日来看你。”

第三日,韩以骁走的时候,钟语芙终于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四日,韩以骁亲自给钟语芙喂药,她没有拒绝。

就这般,韩以骁日日朝尚书府跑了半个月,钟语芙的手好了差不多了,俩人在房里,韩以骁问一句,钟语芙终于也能勉强答一句。

俩人谁都没再有提一句苏婉,大多数时间都是各自沉默的做着各自的事情。

有一种诡异的平和。

倒是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而年关,也近了。

这晚,韩以骁即将从韩以骁房中离开的时候,问他,“快过年了,总不好在岳丈家里叨扰到年关,我听岳父的意思,乘着年下,语桐的婚事便要议了,明日休沐,跟我回俯上吧。”

这满上京,便是尊贵如公主,也没有成了婚还频繁回娘家的。

钟语芙若是不成个样子,头一个连累的便是钟语芙的婚事。

她坐在桌边,素手执羊毫笔,填着一副梅花图,轻声道,“知晓了。”

头半垂着,浓密的睫毛像扇子打开,韩以骁看不见她的神色,一丝柔软的发丝顺着脸庞垂下来。

月白齐腰萝裙上,交领处一圈白色的狐狸毛,映的面庞皎洁如银霜。

默了默,韩以骁起身,站到她的圈椅旁,手绕过她的后背,大手包裹住她的手,一起握住笔,和她一起填图。

感受到手掌中的素手僵硬的动了一下,韩以骁握着笔,若无其事的捏着